A4版:文艺副刊总第3328期 >2025-06-27编印

一条铁路线上的时间回响
刊发日期:2025-06-27 阅读次数: 作者:
  川渝区域党建工作办公室 谢崇志
   六月的风裹着山岚钻进车窗时,我正坐在从利川开往石柱的动车上。玻璃上映出我的影子,与窗外飞掠的青山重叠——那是渝利铁路的轨迹,是十六年前中铁五局建设者用青春与汗水刻进大地的诗行。
   列车过齐岳山时,我看向同行的陈敏。这位一公司川渝指挥部指挥长此刻正望着窗外,眼角的细纹里浮着笑意:“当年修渝利铁路时,我在福宝山隧道当作业队长,那隧道日涌水四万立方米,停电五分钟,掌子面就被淹成河。”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扶手,“那时候我们整天泡在雨裤里,凿岩机的轰鸣混着水声,耳朵里全是嗡嗡响,可谁也没退缩过。”
   十六年了,他的声音里仍有当年的激情和滚烫。
   动车穿过都亭山隧道时,我想起材料里那串数字:42公里管线,20座桥梁,8座隧道,其中3座高风险隧道。当年的建设者们就在这重峦叠嶂间安营扎寨,用连续26个月超额完成计划的拼劲,用月成洞最高168米的奇迹,把“不可能”凿成了“通途”。此刻,旅客们举着手机拍窗外的清江画廊,却不知在隧道深处的岩层里,还藏着当年作业队用钢钎刻下的“攻坚”二字——那是被混凝土封进时光里的誓言。
   列车到达石柱时,我见到了王满谷。这位宜涪高铁重庆段站前2标的项目经理,十六年前是渝利铁路项目的总工程师。他站在站台前,目光坚定,看着这座秀美而满是挑战的万寿山低声道:“那时候我就在想,这片山迟早要再通一条高铁。”他的手机屏保是张老照片:年轻的他穿着工装,站在渝利铁路的桥墩旁,背后是未完工的隧道口。
   现在,他的战场换到了万寿山深处的石柱隧道——这座上跨渝利铁路和张南高速、下穿曹家冲水库的万米长隧,正等待着被“凿穿”。王满谷带我去1号横洞洞口时,天刚蒙蒙亮,他边走边指:“看,那里就是当年渝利铁路的疏散通道,我们的作业面就在它上方24米处,我们现在将要再通过这个疏散通道进洞施工。”风掠过他的鬓角,吹起几丝白发,“当年用风枪打眼,现在有全电脑三臂凿岩台车;当年靠人力运渣,现在智能衬砌台车能精准到毫米。”他的声音里有自豪,更有沉甸甸的责任,“但有些东西没变——我们还是要把山凿通,要把路修好。”
   在2号横洞洞口,我见到了那支“梦之队”:全电脑凿岩台车的机械臂在晨光里闪着光,智能台车操作手小张是95后,他摸着操作屏说:“陈总当年穿雨裤泡在水里的故事,我们在培训时都听说过,他还获得过铁道部火车头奖章,受到铁道部的嘉奖。现在我们坐在空调驾驶室里,但心里那股干劲,和他们一样。”
   黄昏时,我们爬上万寿山。清风拂过青翠的山林,远处的石柱隧道洞口透出点点灯光,像缀在山间闪亮的星星。陈敏指着那片光亮说:“当年修渝利铁路,我们给石柱人民送来了第一条动车;现在修宜涪高铁,我们要送给他们一条更快的路。”王满谷接话:“等以后通车,我要请当年的老同事都来看看,看看我们当年凿的山,现在又长出了新的铁路。”
   暮色渐浓,隧道口的灯光更亮了。我忽然想起陈敏说过的话:“每座隧道都是时间的容器,装着青春,装着汗水,也装着一代又一代建设者的约定。”
   是的,这约定藏在渝利铁路的轨道里,在宜涪高铁石柱隧道的岩层中,在每一个对着大山起舞的清晨与星夜。它不会被山风带走,不会被岁月模糊,因为总有人愿意接过凿岩机,在新的山壁上,刻下属于这个时代的答案。
   山风掠过万寿山,传来隧道口轰鸣不停的机械声——那是时间的回响,也是新的开始。火烧云 六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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