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司 赵 荣
在人生已走过三分之一有余之际,回首往昔,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却在心底愈发清晰。我的童年,是在那偏远宁静的农村,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父母为了生活,常年在外打工,他们的身影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模糊而又遥远,而爷爷奶奶,成了我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如今,爷爷已经离开我们整整三年了,就在这个雨天,那些关于爷爷的回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涌上心头。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时农村的学校条件艰苦,每逢下雨天,那泥土铺就的小路便变得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鞋子就会深深陷入泥中,拔出来都费劲。记得第一次去上寄宿学校,学校离家偏远,步行得花上整整两个小时。开学第一天去学校报道,爷爷坚持要送我。清晨,天刚蒙蒙亮,爷爷就背上我的书桌和行李,那书桌虽说不大,可加上行李,也是个不小的负担,压得爷爷的背微微弯曲。一路上,爷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艰难前行的背影,心里满是担忧。我们早上从家里出发,等好不容易赶到学校,已经耗费了大量时间。爷爷顾不上休息,便帮我把东西搬进宿舍,仔细地整理好。他认真地摆放好书桌,把我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放进柜子。等这一切都收拾妥当,窗外的天色已渐渐暗下来,一看时间,竟已到下午五点多了。爷爷走到我身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目光中满是期许,说道:“孩子,要好好学习啊。”看着爷爷背着空背篓,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既温暖又满是不舍,眼眶也不自觉地湿润了。
爷爷生性沉默寡言,日常话语不多,可他对我的爱,恰似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却又无所不在。在农村,日子全仰仗老天爷赏饭吃。每至农忙,天还未破晓,爷爷便早早起身,扛起农具,迎着清晨第一缕曙光,迈向田间地头。一整天,他都在那片黄土地上默默耕耘,烈日高悬,汗水湿透衣衫,却不见他有丝毫抱怨,即便农活如此繁重,爷爷始终把我放在心尖上。我在镇上读高中,从家步行到学校得两个半小时。有一回我生病,给家里打了电话,当天下午,爷爷就匆匆赶到学校,带我前往医院,那次我输液治疗了一个星期,爷爷便在镇上悉心陪伴了我整整一星期,直至我康复,那时,我眼中爷爷的身影高大而坚毅,仿佛能为我抵御世间一切风雨,护我安稳一生。
然而,岁月从不饶人,爷爷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频繁的咳嗽成了家常便饭,脊背也在时光的重压下愈发佝偻。
2019年春节,一场意外毫无征兆地降临,年近八旬的爷爷不慎摔倒,由于爷爷年纪太大,已无法进行手术治疗。从那之后,爷爷不得不坐上了轮椅,他原本就每况愈下的身体,经此重创,更是雪上加霜,爷爷一生要强,可如今在病痛的无情折磨下,也没了往昔的精气神。我守在爷爷的病床前,当目光触及他那愈发消瘦、憔悴的面容时,泪水瞬间失控,夺眶而出,簌簌滚落。
爷爷尽管深受病痛折磨,却始终强撑着,用他那虚弱却依旧饱含关爱的声音安慰我:“孩子,别担心,爷爷感觉好多了。”可我心里明镜似的,爷爷的病情正朝着令人揪心的方向持续恶化,每况愈下。
2022年3月的一个夜晚,爷爷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一刻,我感觉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被瞬间抽离。葬礼上,我呆呆地凝视着爷爷的遗像,泪水汹涌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和爷爷共度的往昔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画面里,有他给予我的无尽温暖,还有他曾耐心说出的谆谆教诲。
如今,三年过去了,爷爷的音容笑貌依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每当我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我总会想起爷爷对我说过的话:“孩子,要坚强,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这些话,成为了我前进的动力,让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勇敢地走下去。
今天,又是一个雨天。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思绪又回到了和爷爷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想起了他在风雨中送我上学的身影;想起了他那温暖的笑容和有力的拥抱。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知道,爷爷已经离开了我,但他对我的爱,却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