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
一次水下桩灌注
刊发日期：2025-03-14 阅读次数： 作者：
物资公司 魏泽鸿
凌晨4点钟的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工地，天威公司深汕服务站站长老李扶了扶歪斜的安全帽，手背蹭过脸颊时带下一层粘腻的汗液。探照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混凝土搅拌车银灰色的罐体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这是深汕铁路2标吉昌楼特大桥47#墩-1#水下桩灌注现场，钢筋笼正在等待最后一次混凝土灌注。
为保证拌合站每车混凝土到施工现场的状态满足要求，保证灌桩顺利进行。老李前一天晚上9点半钟就到拌合站，随混凝土罐车去工地，第一车混凝土灌注从11点钟开始。
“李工，有些新情况，配比的坍落度需要调整！”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喊。老李抓起工具包就往搅拌站跑，沾满泥浆的工装裤摩擦出沙沙的响动。三月的夜风还带着料峭，他却觉得后背洇湿了一片，那是持续工作七小时后的体热在与冷空气较劲。
搅拌站的白炽灯下，混凝土像条疲倦的灰龙蜷缩在料斗里。老李蹲下身，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与水泥地面轻轻相触。他抄起铁锹取样，混凝土在掌心堆成小山，本该顺滑流动的“灰龙”此刻却显出迟滞。“拿坍落度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喉结上下滚动时牵动脖颈处晒伤的皮肤。见习生小王看见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那是18年冬天在北方项目冻伤落下的毛病。
“减水剂掺量再加0.2%，引气剂调低0.05%。”老李边说边在笔记本上画出分子结构式，碳素笔尖戳破了两层纸页。远处的海面上，渔船灯火明明灭灭，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坠入黑色绸缎。他忽然想起女儿昨晚视频时举着的星空灯，那些旋转的光斑此刻都化作眼前的数据。
当第五车混凝土开始灌注时，月亮已经西沉。老李倚着钢护栏啃冷掉的包子，面皮渣落在前襟印着“天威建材”的logo上。海雾漫上来，在安全帽沿凝成细密的水珠。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屏保照片，五岁的小姑娘穿着蓬蓬裙在游乐场大笑，背景里的摩天轮被工地塔吊的影子覆盖了半边。
“......需要您再看看。”现场同事的声音飘在潮湿的夜气里。“再加三分钟。”他对着对讲机说，喉结滚动时扯动结痂的嘴角。
东方泛起蟹壳青时，最后一车混凝土终于顺利入桩。老李坐在沙堆上，看着朝霞把搅拌车染成橘红色。小王递来保温杯，他仰头灌下凉透的浓茶。海鸥掠过正苏醒的工地，翅膀尖掠过尚未凝固的混凝土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李工，数据全达标了！”技术员举着检测报告跑来，纸页在晨风里哗哗作响。老李眯起眼睛望向海天交接处，那里浮着半轮将逝的月牙。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屏保上的小姑娘还在无忧无虑笑着。拇指抚过照片，晨光刚好落在他疲惫的眼皮上。
搅拌车开始清洗罐体，水流冲走最后几缕灰浆，在地面汇成闪着银光的水流。老李站起身，鲜红的工服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初升的太阳正把浪尖染成金红色，像极了在显微镜下看到的试剂分子链，那些精密交织的结构，正在黑暗深处托起即将跨越山海的钢铁长龙。
凌晨4点钟的海风裹着咸腥味掠过工地，天威公司深汕服务站站长老李扶了扶歪斜的安全帽，手背蹭过脸颊时带下一层粘腻的汗液。探照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混凝土搅拌车银灰色的罐体上扭曲成怪异的形状。这是深汕铁路2标吉昌楼特大桥47#墩-1#水下桩灌注现场，钢筋笼正在等待最后一次混凝土灌注。
为保证拌合站每车混凝土到施工现场的状态满足要求，保证灌桩顺利进行。老李前一天晚上9点半钟就到拌合站，随混凝土罐车去工地，第一车混凝土灌注从11点钟开始。
“李工，有些新情况，配比的坍落度需要调整！”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呼喊。老李抓起工具包就往搅拌站跑，沾满泥浆的工装裤摩擦出沙沙的响动。三月的夜风还带着料峭，他却觉得后背洇湿了一片，那是持续工作七小时后的体热在与冷空气较劲。
搅拌站的白炽灯下，混凝土像条疲倦的灰龙蜷缩在料斗里。老李蹲下身，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与水泥地面轻轻相触。他抄起铁锹取样，混凝土在掌心堆成小山，本该顺滑流动的“灰龙”此刻却显出迟滞。“拿坍落度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喉结上下滚动时牵动脖颈处晒伤的皮肤。见习生小王看见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着——那是18年冬天在北方项目冻伤落下的毛病。
“减水剂掺量再加0.2%，引气剂调低0.05%。”老李边说边在笔记本上画出分子结构式，碳素笔尖戳破了两层纸页。远处的海面上，渔船灯火明明灭灭，像被风吹散的星子坠入黑色绸缎。他忽然想起女儿昨晚视频时举着的星空灯，那些旋转的光斑此刻都化作眼前的数据。
当第五车混凝土开始灌注时，月亮已经西沉。老李倚着钢护栏啃冷掉的包子，面皮渣落在前襟印着“天威建材”的logo上。海雾漫上来，在安全帽沿凝成细密的水珠。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屏保照片，五岁的小姑娘穿着蓬蓬裙在游乐场大笑，背景里的摩天轮被工地塔吊的影子覆盖了半边。
“......需要您再看看。”现场同事的声音飘在潮湿的夜气里。“再加三分钟。”他对着对讲机说，喉结滚动时扯动结痂的嘴角。
东方泛起蟹壳青时，最后一车混凝土终于顺利入桩。老李坐在沙堆上，看着朝霞把搅拌车染成橘红色。小王递来保温杯，他仰头灌下凉透的浓茶。海鸥掠过正苏醒的工地，翅膀尖掠过尚未凝固的混凝土表面，留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李工，数据全达标了！”技术员举着检测报告跑来，纸页在晨风里哗哗作响。老李眯起眼睛望向海天交接处，那里浮着半轮将逝的月牙。他摸出震动的手机，屏保上的小姑娘还在无忧无虑笑着。拇指抚过照片，晨光刚好落在他疲惫的眼皮上。
搅拌车开始清洗罐体，水流冲走最后几缕灰浆，在地面汇成闪着银光的水流。老李站起身，鲜红的工服下摆扫过沾满露水的野草，初升的太阳正把浪尖染成金红色，像极了在显微镜下看到的试剂分子链，那些精密交织的结构，正在黑暗深处托起即将跨越山海的钢铁长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