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司 王 露
孩提时,我认为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是在烟火气息很浓的菜场售卖的“推浆米古”。
所谓“推浆米古”,就是新早稻米用石磨磨出米浆,然后再蒸制而成,食用时沾上加了白糖并且经过炒制的黄豆粉,软软糯糯,清凉甜润。这是江西萍乡地区的传统美食,简单朴素、价廉物美,早上吃上一口 “推浆米古”,是很多老萍乡人一辈子的习惯。
吃“推浆米古”,从来都是外公带着我去的。外公十分喜爱,但他有糖尿病,外婆不让他吃。于是他便借口给我买,自己也偷尝几块,渐渐地,我也爱上了这味道。
“走快点!”外公笑眯眯的回头对我说道。记忆中,外公的样子一直没有变化过,黝黑的皮肤,稀疏的头发,他总是走得那么快,仿佛将所有都甩在身后。外公一共有9个兄弟姐妹,作为长子,他是家里最高的梁,挑着最重的担子。外公常年在矿井下工作,因此患上了严重的肺病,他吃了一辈子苦,可他从不诉苦,反而会经常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教会我们许多做人的道理。他很疼爱后辈,几乎每个小孩都是他和外婆亲手带大。总说隔代亲,我想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后来的后来,外公因病变得越来越干瘦,耳朵越来越听不见。昔日里很爱四处溜达的他,如今只能一个人坐在屋里静静的发呆。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逆光而站,满脸笑容招呼我去吃“推浆米古”的小老头,我从没对他说过我很爱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他一定要像青松一样常青常在。
“推浆米古”于我,是关乎于外公的记忆。几个月前,外公走了,去了天上的山与海。而我却会无数次想起和外公说说笑笑,边走边吃着甜甜的 “推浆米古”幸福的瞬间。国庆回家时,餐桌上出现了许久未见的 “推浆米古”,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蘸满黄豆粉的米古放入口中。那软糯的米古混合着黄豆粉的咸甜在口腔中交融,在我的舌尖翻滚,顿时我的口腔与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霎时间,对外公的思念,也涌上心头。记忆不会消失,它们都藏在味蕾里,封存着外公从未落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