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公司 钟明峻
生活就像写诗一样,走过林荫忽见转角的村落,随溪而行有蛙鸣还有蛇虫的踪迹,越过远远的高山,仍然行走在那白云之下。白云下炊烟袅袅,远远望去宛若天地熔炉般,在这苍生大地的棋盘上,一条高速枢纽蜿蜒盘旋,仿若有人手执那黑色棋子在这茫茫群山间布下的盘龙。
自从我来到广元,已经是这个城市的第二个秋了,感情最深的便是葱山里的梅树村,腊月的寒梅临冬绽放,那时村里的人家喜欢在门前生起篝火,仿若回到十几年前的乡景,在傍晚的时候我和妻子携手走在乡间小道,互诉着琐事,田间的三两声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溪畔潺潺的流水,在余晖里我俩的影子被慢慢拉长。大抵我是个闲不住的人,总想起在周家河枢纽的时候,那时桥梁的下部结构正在大干,广绵这边的主线和匝道同时开工,我扛着镰刀红线还有仪器就钻进了山里,像素描般在山里勾画出了征地的轮廓,期间砍树绑线跋山涉水,真不负开路先锋的名号,在短短两周的时间里,原本山阳葱郁的树木被团团挖开,一条条便道铺满,一台又一台旋挖钻进场,工作开始变得繁忙了,上午去放桩基的点位,下午去验收到场的钢筋笼,核对护筒的标高还有偏差,晚上再给新进场工人进行交底培训,那时工区的每个人都拧成了一股绳,仿佛齿轮一样连轴的转,白天工区的办公室静悄悄的,到了晚上便挤满了人,打字的哒哒声,打印机的吱吱声,争论的喧哗声。
后来又有新的同事来了桥工区,枢纽的墩柱也陆陆续续支起了模板,绵延几公里的枢纽,一天里需要放线的模板不下二十模,我跟着测量的前辈跑起了前后视,那段日子里每天都是爬上山头定完向后再跑下山谷,扛着棱镜噔噔蹬的顺着梯笼爬上墩柱,放完点标记好后我指挥着工人师傅绷线调好活动模板再推紧侧模,偶有闲暇的片刻,便和工人师傅拉拉家常,他们总是乐呵呵的跟我说起家乡的事情,盖梁和垫石的测量放线是最复杂的,遇到主线和匝道交接的盖梁光是画垫石的图都要半天,每次站在高高的盖梁上,风吹着衣角猎猎作响,地上的人变得小小的像蚂蚁一样。后来我参加了公司的测量培训,一番努力和汗水后也拿到了名次,可惜在训练的时候拉伤了膝盖韧带,带着遗憾我回项目工作了一个月,在项目部工作的那段日子,大家的身影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各自忙着手里的工作,我也学着做质检和变更的资料,膝盖恢复后闲不住的我又去了梁场工作。
入秋之后风也凉爽几分,梁场里有只癞皮狗,黄毛短脚,只要有人路过它就咚一声倒在地上,撑着圆滚滚的肚子对着你,若是走的急了没搭理它,这憨货就窜来舔你脚后跟,每每繁忙的时候,紧绷着的脸都忍不住噗嗤一笑。梁场全是预制的T梁,质检分四个步骤验收,腹板、顶板、张拉和压浆,每次验收都需要认真的检查,验收腹板的时候需要检查预埋钢板的位置,钢筋的用量还有直径,以及主筋接头双边焊接的质量,最后还要用卷尺量一下波纹管的线形,遇到过预埋钢板尺寸用错的,焊渣没有清理的,波纹管被焊穿了孔的情况,我都会马上通知老文整改,守着他们处理好才能进行下一道工序,老文是我到了梁场后认识的,知天命的年纪仍然精神矍铄,每次跟我报检总是喊我老大,搞得我怪不好意思,老文工作很认真且负责,每次台座上钢筋绑扎好了就来办公室找我说“老大,走,通知监理啊,有三片腹板要你们验收一下啊”,他会拿着长卷尺,摇摇晃晃着单薄的身体走在我身边,晚上验收顶板的时候他也会陪着我,常常是他打着手电筒给我照亮,我在前面爬上模板,他在后面拿着尺子还有验收牌,晚上加班的时候老文喜欢坐在我旁边,有时问我图纸设计的尺寸多少,有时侃侃家里的琐事,天南海北的两人,一老一少。
古人祭月祈求丰收,今人赏月思念亲友,夜色悠悠,月轮柔柔,举杯邀那婵娟共饮,但愿人世间长长久久,父母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