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司 周雪芳
喜欢雪缘于它的冰清玉洁,缘于它的默不作声,缘于它随风飞舞时的婀娜多姿,也缘于它的厚重,深沉。因为喜欢雪,所以便喜欢元稹的“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红”,喜欢司马光的“开门枝鸟散,一絮堕纷纷”,甚至喜欢与雪有关的所有诗文。
岁月如同车轮一样慢慢滚过,人对某些事物的情感往往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变化。童年时期的我对雪是既盼之又惧之,盼望它是因为我可以玩所有孩子都喜欢玩的雪地游戏——打雪仗。每次大雪过后,雪地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堂,成了欢乐的海洋。小伙伴往往会聚在一块儿,分成两队,商量好战术后便开始投入战斗,什么时候进攻,什么时侯撤退,什么时候反攻,我们往往唯队长马首是瞻,打得风风火火,紧张有序,完全是两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我们不顾“敌人”的“炮弹”落到自己头上,脖子里的冰凉,也不管把雪捏成“炮弹”时的刺骨寒冷,在打得口干舌噪的时候抓起两把干净的雪一口吞进嘴里,瞬间会感到由上而下的冰凉,真是透心凉,心飞扬。每次战斗都会被大人们因为太晚而设法终止,每次都会令人意犹未尽,悻悻而归。
畏惧雪是因为它阻挡了我们上学的路。童年时期的雪比现在下得更多更厚,更肆无忌惮。每次大雪过后,整个世界便银装素裹,整个村落被皑皑的白雪压得喘不过气来,让人无法辨别方向,更找不到路,我只能紧跟在姐姐身后小心翼翼地往学校走;而姐姐那时则完全充当了探险者的角色。她走在前面仔细地为我们探寻着通往知识殿堂的路,每一步都显得那样神圣,那样危险,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道路两边的沟壕里。我们犹如两只笨拙的小企鹅,在厚得没过了膝盖的雪里艰难地向前移动,走着走着,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横亘在眼前,仔细辨别,才知原来是一户人家,这时我们才知道走错了路,姐姐就会改变路线,继续率领我们前行。等走到学校时,我们早就由两只企鹅变成两个雪人了,浑身上下全是雪,就连眉毛和睫毛上也结了厚厚的一层霜。寒冷浸透了全身,我甚至能听见自己骨头缝里因寒冷而发出“咯嘣”“咯嘣”的声音,我的心也在颤抖。也往往会因为雪路难走而迟到,因此遭到老师的责骂,此时,我便会十分痛恨雪,并在心里狠狠地骂到:该死的雪!
中学时期,雪不再是我游戏的对象,也不再是我埋怨的对象,而是我坚强意志的磨砺者。我常常会骑着自行车迎着风雪奔驰在通往学校的路上。我家距离学校四里路,每次大雪过后我都会一如继往地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摔倒了爬起来继续骑,从不畏惧,从不退缩,“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也正是这上天的尤物——雪,练就了我坚强不屈的性格,所以我感激雪。
大学时期的雪是诗意的、浪漫的,期待的。南方的冬天几乎从不下雪,但是大一那年(2018年)那是我第一次在长沙见到雪,和故乡的雪相似但又不相同,在家时,每每大雪过后,我总是喜欢和爸爸妈妈一块儿在雪中漫步,脚踩在厚度适中的雪上会感到无比舒服,它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声音犹如天籁,美妙至极,我的心也随着这优美的乐曲在空中荡漾,感觉人生是多么的惬意。尤其是在月圆之夜,皎洁的月光如同白纱一样笼罩在雪地上,大地与天空浑然一色,家乡到处一片清明,长沙的雪使得整个校园变得冰清玉洁,神圣得如同一座宫殿。我和室友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景致,一起谈古论今,回忆往事,畅想未来。从唐诗宋词到明清小说,从余华铁凝到陈忠实贾平凹,从童年的天真幼稚到而今的成熟稳重,从眼前的象牙之塔到往后的人生之路……雪让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那么富有诗意。
韵光易逝,如今的雪对于我而言是对故乡的思念,对家中父母亲人的挂念,是我精神的寄托,以前的种种美好与痛楚都随风飘散了,只留下了些许斑驳的记忆。如今的我已远离故乡,远离亲人身侧,再也不能在雪中嬉戏打闹了,只能通过视频,看着弟弟妹妹在雪中游戏,他们跟我儿时一样,每次下雪之后总喜欢往外跑。就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时而在雪中踉踉跄跄的奔跑,时而弯下腰在雪上画出各种各样的图案,时而捧起一捧雪撒向空中,任凭晶莹的雪花如同珍珠一样落满全身,完全忘记了寒冷,而我也会在手机的另一头跟他们一起欢呼雀跃,就好似在手机的那一头是儿时的我,在向我挥手示意鼓励着我继续前行……
雪,这上天的尤物!它承载了多少人间的欢乐与痛苦,幸福与辛酸,思念与期盼;但它永远沉默稳重,牺牲自己,滋润万物。我喜欢雪,喜欢永远静静地欣赏关于它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