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249期 >2023-11-24编印

请回答624
刊发日期:2023-11-24 阅读次数: 作者:
  电务城通公司 张澎豪旺
   自去年4月11日飞离厦门,至今我已离开624一年零七个月,我和我的师父准哥从2018年起一直跟着这台盾构机。 
   624是一台中铁装备2018年出厂的编号为624的新盾构机,加入五局大家庭后,它拥有了它的大名“韶山19号”,但是见证它“诞生”的我们平常还是习惯性地叫它的小名“624”。从624到家后,准哥始终将它视若珍宝,就好像自己买了一台爱车一样,总听到他唠叨一句话——“这可是新机器啊,别给我搞旧咯!”
   盾构机下井以后,每天都要求拖地,擦洗,还得将管路包裹起来,给轨行区两侧挂上帘布,像是奶奶给家里的电视机、冰箱盖上毯子一样。
   在准哥的言传身教下,干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想别人想不到的活,不到一个月,我就成了队里的勤快人。准哥也正式开始教我认识这台624。他总是带着我一遍又一遍的从头走到尾,指着一个个零部件告诉我,“这个是双轨梁,这个是热交换器,这个是空压机……”末了他还会加上一句“记住了没有?没记住明天再走一遍,不会的就问我。”就这样,在2018年到2022年这四年里,我熟悉了624每一个系统、每一条管路,每一个零件。
   2019年7月,624贯通了两条隧道后,我们转战准哥的故乡——福州。
   经过一年的磨砺,我已能独当一面,掘进了一公里有余的624像一台度过了磨合期的新车,在福州的地下飞驰。
   我们作业队七个人租了一间三室两厅的房子,空间有些紧张,我和准哥一人一半平分次卧的大床。624也被我们照料得挺好,基本上不出毛病,工作紧张有序却悠然惬意。但工作重复而单调,让一同入职的同事们难以忍受而相继离职,最后只剩下我和准哥坚守岗位。那时一个人得干三个人的活,在自己快要顶不住时,一想到要是我也跑了,就只剩师父一个人“伺候”624,就于心不忍。
   2020年10月,福州项目结束,我们把624转运到了沿海一处偏僻的村里,对它进行大修。我本可以轻松度过几个月值守的日子,但准哥建议我去其他项目锻炼学习一番,等624修整完毕再回来。于是我辗转去了西安,来到了技术要求更高、施工难度更大的十四运项目。
   西北的寒风让我在新环境里颤栗,小直径隧道、电驱盾构机、分体始发模式,我仿佛又回到了见习生的时候,疯狂汲取着一切新的知识。
   2021年4月11日,准哥到机场迎接我的归队,我迫不及待地直奔624的存放场地。看着重新换上新衣的624,我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在厂家见到它的那般,还是那么的英姿挺拔、洁白无暇。我走过每一节台车,抚摸刷上的新漆,就像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们整装待发,下一站的目的地确定了——厦门地铁六号线。我们又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在熟悉的城市里,我又开始日复一日掘进着城市地下的隧道,作业队迎来了新的实习生,我也有了自己的徒弟。我学着准哥一遍又一遍的教他认识盾构机,从机械到电气到液压,乐此不疲。
   盾构人很少能看见太阳,白夜班的缘故,不是在隧道里就是在床上睡觉。我时常坐在连接桥上,背靠隧道感受着掘进时与管片产生的摩擦力,听着早已熟悉的电机轰鸣声,思绪繁杂。我一边忍受着恶劣的工作环境、厌倦了枯燥的日常生活,一边又难以下定决心离开熟悉的舒适圈。作业队就像一个流浪家园,624是家,准哥是家长,624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2022年的春节,我获得了一个回公司助勤的机会,准哥很不情愿的将这个消息告知了我。在家乡工作可能是很多人正在经历的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对于我们四处漂泊的工程人来说是一种罕见的机遇,一想到终于可以有时间在每个周末陪父母吃一餐饭,可以时不时和朋友见面叙旧,我毫不犹豫的攥着它,隔三岔五就催着准哥咨询一下调岗的进程。
   那段时间,我像一个思乡心切的游子,早早收拾好行囊,只待归期。
   准哥和我感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安慰他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咱们这一别,下次见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2022年4月11日,和21年准哥接我同一天,他送我回家。
   现如今,摆脱不了工程人东奔西跑的属性,我又机缘巧合来到了葫芦岛工作,在东北的初雪里,回想着这些年在624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