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213期 >2023-03-03编印

春雨
刊发日期:2023-03-03 阅读次数: 作者:
  贵州公司 邓汇燊
   “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春雨至,万物生,二月的雨水宣告着春天的开始。春雨落入田间,滋润了青苗;春雨敲打着枝头,催开了花朵;春雨汇入海洋,途中唤醒了山川大地……雨水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用自己的画笔,泼墨出一幅幅雨中画,不说春耕备耕的图腾,更不说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山水画,单说雨中春树,溪边柳绿,便足以惊艳整个春天。
   家乡老人常念:“大雪不冻倒春寒,大雪不寒明年旱。”果不其然,今年雨水一至,乍暧还寒,温度持续3-5℃,人们依旧穿着厚厚的棉袄。但这与冬天的寂寞截然相反,万物生机勃勃,都在争先恐后地生长,小草悄悄地钻出地面,树木迫不及待地想穿上“新装”,疯狂冒出新芽,冬天的苍凉渐渐褪去。人们也不甘示弱,走路就像在跟时间赛跑,巴不得飞起来,完全没有冬困、春乏。
   一到雨水节气,这可是绝佳的可耕之候,家家都忙着下地干活。穿着蓑衣赶着牛的农民伯伯,随牛播种的小孩,吆牛声、喊叫声、山歌声成为我儿时最宝贵的记忆。小时候,父亲身体不好,不适于长时间劳作,我和姐姐自然成为了家中春耕的主力。我牵着老黄牛,妈妈挑着载满家畜粪的担子,姐姐的背篓里的玉米、瓜、葵花等种子看着像要溢出一样,一天的任务就是把背篓里的种子种到地里。
   我的故乡被群山环绕,记得每年到了春耕时候,一出村口,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山歌,“雨水送肥忙”“雨水有雨庄稼好”.....站在村头山上望去,大家都忙着在田间埋头播种,我家的地在半山腰,朝着我家的地走去,一路上除了回荡在山间的歌声,偶尔还听到妈妈肩上担子发出的嘎嘎声。一到地里,周边耕作的村里人都会热情给我们打招呼,欢迎我们加入春耕的队伍。我们一下地就开始干活,妈妈赶牛耕地,我播种,姐姐撒肥,这是我家春耕的固定分工。牛走一步,我跟一步,累了,我就爬到地边的毛桃树上坐着。中午父亲送饭到地里,我们在树荫下干完饭继续赶牛耕种,一直挨到天黑,突然感觉“带月荷锄归”用在春耕最合适不过了。
   小时候,每逢雨水节气是我最不愿意放周末的,我是家中最耍赖的一个,一遇到要去田间干活的日子,我就会从起床一直哼哼唧唧到妈妈放我回家为止,我回家了,我的活就只能压到了妈妈一个人肩上。我和姐姐初中到县城读书了,春耕就成为妈妈一个人的活。随着社会的发展,种地的经济效益显得越来越来单薄,渐渐地留在家中种地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都选择外出打工来养家糊口,但妈妈不想土地荒芜,玉米、小麦继续播种,我和姐姐多次劝她:“岁数大了,地就别耕了。”她说:“只有地里都种满了庄稼,我心里才安心。”如今,妈妈已两鬓斑白,年过半百,地也不能再种了,但她每年过年都会带我和姐姐去地里转转,毛桃树已从小树长成大树,我小时候坐的印痕还在,她常对我们说:“这座大山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这里是你们的根。”
   今日雨还在下,我坐在办公室,听着雨拍打板房的声音,凝视着窗外沥沥细雨,一霎间,我好像听到了担子发出的嘎嘎声,冲出门外,发现原来是同事在关大门道闸。我沮丧地望着远方,烟雾缭绕,没有春耕的忙碌,没有耳熟的山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