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司 郭 涵
记忆中是在2015年冬天,我第一次问起有关爷爷奶奶光阴深处的爱情。
我坐在爷爷的单车座椅上,两只耳朵冻得通红,北风像刀子似地猛刮,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爷爷闲聊着,爷爷对我永远是有问必答,我也倚仗着这份家人的宠爱,活的温暖又自在。“爷爷,你和奶奶是怎么认识的呀?”话刚开口我就窘迫不已,也做好了聆听无趣答案的打算。可是那一年,我情窦初开般将小说里的浪漫桥段穿针引线,“企图”在他们身上发现除了说媒以外的别样的缘分。
短暂沉默间,我的两只耳朵帆似地张开,随时准备好兜听天地间所有的秘密,不一会儿,就听爷爷喃喃自语道,“怎么认识的?介绍认识的呗”然后他一边笑一边说道“那段时间工作不顺心,别人给我介绍谁我都不高兴。”“爷爷,你还是没说到重点!”我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兴致,百无聊赖地看北风卷起地上的残叶,呼啸着跑向远方,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哼着歌儿。
然而当我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它又“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你奶奶年轻时很惹人爱,漂亮又聪明,是队里的会计,全队的人都喜欢她,我这个人木讷,虽然对她有好感但是从来没搭过话,后来我也是鼓足了勇气,又是找说媒的,又是给她写情书,在我的全力攻势下,两年后她成为了我的合法妻子,直到现在。”
真的好平淡啊,几十年波澜不惊,两人一起守着自己的小生意,也在点滴琐碎的时光里中,守住了彼此最好的样子。单车继续摇摇摆摆,我也在他们的爱情里轻微摇晃。回想这么多年,一眨眼间竟也成为了一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夫妻,他们把所有的情话都揉碎在生活琐碎里,细水长流,尽是圆满。
爷爷喜欢打麻将,奶奶就揭开锅盖为他做上一顿饭。奶奶喜欢看电视剧,《寻情记》《爱情保卫战》等等她都看的有滋有味,爷爷就放弃他的体育频道,耐心陪着奶奶追剧。爷爷喜欢凑热闹,澧县欢乐城刚刚开业,爷爷就迫不及待地前去观望,他像个小孩对所有东西都充满好奇,又不时感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好”,奶奶身体稍逊,走起路来颠簸又摇晃,上坡时重心总是不稳,爷爷便每次都走在奶奶身后,以便能及时扶住这位陪伴他从青葱岁月到白发苍苍的妻子。这些爷爷都没提上嘴,他都忽略了,这些只是他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琐碎,是他到老还在祈求上天不要收回的平凡幸福。
单车缓缓停下,我们到家了,奶奶又照常把家里的废纸捆绑起来,等待着爷爷回来和她一起去废品站卖上个几块钱,每次看到他们的背影,我都觉得好生和谐,仿佛天生是一对。
刚才疯了似的北风安静的像睡着了,大雾笼罩着整个街道,偌大的世界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满是褶子的老人推着单车继续向前走,坚定又讲究。我的眼眶渐渐发红,为这段暮年之际平平淡淡却又馥郁芬芳的情感而红,我祝福他们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