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
新雪旧念
刊发日期：2023-01-06 阅读次数： 作者：
贵州公司 狄 静
窗外鹅毛大雪，洁白静谧，是我的季节到了。我走出门外，看雪花轻轻地落在掌心，又静静地在掌中消融，转瞬即逝却唤醒了贮藏在心窝深处关于冬的记忆和雪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弥天大雪的中午，打我记事起的无数个下雪天，我妈都说过“你是不知道那天中午的天有多亮，雪有多大”。可能就是从这天起，我便不喜欢春天了，因为和万物复苏、植物蓬勃生长相伴而来的还有我的过敏，夏天也别提了，炽热与清凉碰撞出数不清的蚊虫，秋天更不爱了，那风凄凄瑟瑟，让生活少了多少安宁。倒是最不怕冬日的凌厉了，因为我不曾受过寒挨过冻，想起哪怕是那一个个让北方人抖三抖的数九寒天，也尽是从脑门直到脚底的温暖。
从小一到冬天，都是穿外婆手工缝制的棉衣棉裤和铺着羊毛鞋垫的棉鞋，精良合身又衬手，住的是外公柴火烧的土炕，敦实厚重接地气，盖的是绵软又不失分量的棉花被。出门被外婆用帽子围巾手套包裹，回家外公给扫掉身上的落雪后脱鞋径直钻进大被窝，先暖着适应了室温外婆才帮忙一件一件拿掉行头，任何时候要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暖暖的热乎的。房子中间的炉子上是腾着热气的饭菜，炉子壁柜里还有烤好的红薯和焦黄的干馒头块。趴在窗边看大雪漫天飞舞压弯了院子里的枣树枝，围坐在昏黄氤氲的白炽灯下帮外公记记账，给外婆穿穿针。这便是我在他们身边度过的每一个寒冬腊月，没有严寒侵袭没有冻手冻脚，唯有如皑皑白雪般平静的幸福，我就这样爱上了似乎找不出缺点的冬天。
外公和外婆对我们这些晚辈的爱是无尽又极致的，尤其对我这个因为妈妈上班无暇顾及留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大孙女。外婆葬礼那天，村里熟识的人们之间互相指着泣不成声的我说，“她就像她的小女儿，她最爱她了”。之后这七年多，每每我想用文字来追忆外婆的时候，眼泪都首先决了堤，手便不听了使唤，唯独在三周年祭日那天留下了些许文字。
“三年了，第一次把压在心里沉沉的痛苦写出来。因为外婆离开了，我才懂了那句能说出的痛苦就不算痛苦，真的，我说不出来。这三年，没有哪天不在遗憾外婆在该有多好，没有哪次靠近外婆的家门时心不在撕扯，外婆的照片一直放在我电脑桌面上一个角落，不敢打开看，只是盯着小图标就会狠狠地想，而没有哪次想到她，心不拧着疼，那个最熟悉的固定电话号码也没有再播出去过，那些外婆用过的东西我没有勇气看，也不敢触碰，我还控制不了自己。我最爱的外婆在三年前的今天离开了，从那天起我没有外婆了，一切历历在目，绝望、痛苦、挫败、撕心裂肺、生无可恋再次翻江倒海而来。我跟我外婆的感情超越也不同于跟其他任何人的感情，无人能懂。三年来我结婚换工作生小孩，没有一件不是叫人开心的事情，可是没有我的外婆那又怎样，这一切如果都有我外婆的见证，那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今天再打开备忘录，看到三年来想外婆的时候断断续续写的一些文字，思念不减，依然泪如注。儿子躺在我身边己经熟睡了，我亲了亲他，要是外婆你还在，我们一起带他抱他逗他，该有多好，描述不出来的好。写于2018年4月21日22:56。”
表妹前两天在家庭群里发了一条短视频，是她参与网上“过年回家的100个理由”话题而制作的，视频用几张外婆生前卧室的照片拼凑而成，简陋朴素却整洁锃亮，一周土墙贴满了我们的奖状，桌上所有物件都那么熟悉，炕上角落里规规整整的被子似乎还有外婆的温度，泪眼婆娑里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久又好似就在昨日。
南方的气温总是对人留有情面，对雪并不友好，眼前明明是一团团如吹散的蒲公英般簌簌落下的雪花，耳边却是雪花消融成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掉落的声音。没有一个凛冬不可逾越，没有一场春雨舍得缺席，只是少了外婆您，我的世界没有再完整过了。
窗外鹅毛大雪，洁白静谧，是我的季节到了。我走出门外，看雪花轻轻地落在掌心，又静静地在掌中消融，转瞬即逝却唤醒了贮藏在心窝深处关于冬的记忆和雪的故事。
我出生在一个弥天大雪的中午，打我记事起的无数个下雪天，我妈都说过“你是不知道那天中午的天有多亮，雪有多大”。可能就是从这天起，我便不喜欢春天了，因为和万物复苏、植物蓬勃生长相伴而来的还有我的过敏，夏天也别提了，炽热与清凉碰撞出数不清的蚊虫，秋天更不爱了，那风凄凄瑟瑟，让生活少了多少安宁。倒是最不怕冬日的凌厉了，因为我不曾受过寒挨过冻，想起哪怕是那一个个让北方人抖三抖的数九寒天，也尽是从脑门直到脚底的温暖。
从小一到冬天，都是穿外婆手工缝制的棉衣棉裤和铺着羊毛鞋垫的棉鞋，精良合身又衬手，住的是外公柴火烧的土炕，敦实厚重接地气，盖的是绵软又不失分量的棉花被。出门被外婆用帽子围巾手套包裹，回家外公给扫掉身上的落雪后脱鞋径直钻进大被窝，先暖着适应了室温外婆才帮忙一件一件拿掉行头，任何时候要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暖暖的热乎的。房子中间的炉子上是腾着热气的饭菜，炉子壁柜里还有烤好的红薯和焦黄的干馒头块。趴在窗边看大雪漫天飞舞压弯了院子里的枣树枝，围坐在昏黄氤氲的白炽灯下帮外公记记账，给外婆穿穿针。这便是我在他们身边度过的每一个寒冬腊月，没有严寒侵袭没有冻手冻脚，唯有如皑皑白雪般平静的幸福，我就这样爱上了似乎找不出缺点的冬天。
外公和外婆对我们这些晚辈的爱是无尽又极致的，尤其对我这个因为妈妈上班无暇顾及留在他们身边长大的大孙女。外婆葬礼那天，村里熟识的人们之间互相指着泣不成声的我说，“她就像她的小女儿，她最爱她了”。之后这七年多，每每我想用文字来追忆外婆的时候，眼泪都首先决了堤，手便不听了使唤，唯独在三周年祭日那天留下了些许文字。
“三年了，第一次把压在心里沉沉的痛苦写出来。因为外婆离开了，我才懂了那句能说出的痛苦就不算痛苦，真的，我说不出来。这三年，没有哪天不在遗憾外婆在该有多好，没有哪次靠近外婆的家门时心不在撕扯，外婆的照片一直放在我电脑桌面上一个角落，不敢打开看，只是盯着小图标就会狠狠地想，而没有哪次想到她，心不拧着疼，那个最熟悉的固定电话号码也没有再播出去过，那些外婆用过的东西我没有勇气看，也不敢触碰，我还控制不了自己。我最爱的外婆在三年前的今天离开了，从那天起我没有外婆了，一切历历在目，绝望、痛苦、挫败、撕心裂肺、生无可恋再次翻江倒海而来。我跟我外婆的感情超越也不同于跟其他任何人的感情，无人能懂。三年来我结婚换工作生小孩，没有一件不是叫人开心的事情，可是没有我的外婆那又怎样，这一切如果都有我外婆的见证，那我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今天再打开备忘录，看到三年来想外婆的时候断断续续写的一些文字，思念不减，依然泪如注。儿子躺在我身边己经熟睡了，我亲了亲他，要是外婆你还在，我们一起带他抱他逗他，该有多好，描述不出来的好。写于2018年4月21日22:56。”
表妹前两天在家庭群里发了一条短视频，是她参与网上“过年回家的100个理由”话题而制作的，视频用几张外婆生前卧室的照片拼凑而成，简陋朴素却整洁锃亮，一周土墙贴满了我们的奖状，桌上所有物件都那么熟悉，炕上角落里规规整整的被子似乎还有外婆的温度，泪眼婆娑里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那么久又好似就在昨日。
南方的气温总是对人留有情面，对雪并不友好，眼前明明是一团团如吹散的蒲公英般簌簌落下的雪花，耳边却是雪花消融成水像那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掉落的声音。没有一个凛冬不可逾越，没有一场春雨舍得缺席，只是少了外婆您，我的世界没有再完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