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167期 >2022-04-01编印

我与火车的记忆
刊发日期:2022-04-01 阅读次数: 作者:
  六公司 夏宁梓
   一九九八年,我降生在一个平凡而朴素的家庭里,家在湖南的一个小城,小城小到要拿着放大镜在地图上找,幸运的是有几条铁路从这儿经过,于是火车拉来了满箱货物,也拉来了我对它的好奇和对远方的期待。
   记忆中第一次乘火车,是在十几年前,那时还没有高铁,绿皮火车仍处在属于它的黄金时代。正好碰上我放暑假,常年在外地工作的父亲让母亲带上我去他那里探亲。当母亲告诉我这个夏天要去新沂度过时,我根本不知道新沂是个什么地方,但因为那里有父亲,那座城市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陌生。
   母亲一手牵着我,一手提着大包行李,顶着大太阳赶到车站,经过漫长的排队等待,却发现到新沂的票已经卖完了,只好买两张去汉口的火车票,到了汉口后再转一趟车到新沂。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得那天极其炎热,太阳仿佛就贴在地皮上,要把人翻来覆去的烤焦,我们还带着沉重的行李,每一步都极为艰难。火车站乌泱泱的全是人,我记着出发前母亲的叮嘱,紧紧握着她的手,一点儿不敢走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走失了。烈日暴晒下,广场的地砖就像反光的镜面,似乎要把人的皮肤晒化,人群中时不时可以听到阵阵叹息声。
   终于,穿过拥挤的人群,我与母亲登上了往东的列车,本想着能松口气了,可谁想到火车里竟然和外头一样热哩!盛夏的热气包裹着这钢铁巨龙,淋浇在铁皮外层的烈日强光无孔不入,整个车厢里只有嗡嗡作响的老式风扇在有气无力地转着。列车开动,窗户外面吹来一阵阵热风,拂起了我的刘海,从玻璃的倒影中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睛,眼里全是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母亲用一块打湿后的毛巾覆在我的脸上,不一会儿,凉水浸泡过的毛巾都被我热乎乎的脸蛋给捂热了,聪明的我将它翻个面,眯着眼继续感受来自毛巾的凉爽和窗外渐渐清凉的微风。七月的日光好似给窗户镀上一圈金边,而壶里盛着的水,随着车厢的颠簸荡漾着,透过光竟也显得有几分趣味,仔细观察,水的影子并非黑色,也并非完全透明,而是一种类似纯净的颜色,在光下折射出剔透的美丽。
   原来当人真正放松下来,才会停下脚步欣赏身边的风景。绿皮火车继续向着目的地驶去,耳畔呼啸而过的,不只是风,还有一幅缓缓展开的浪漫主义油画:热浪里略有扭曲的草地,远方的山丘,无边的田野,转瞬而过的矮屋,细长蜿蜒的林间小道,一眼望不到边的连绵的葱绿......再往尽头看去,整块整块雪白的云团,漂浮在一座座山头,梦幻地就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开始享受这一趟旅程,并由衷的期待着,在这漫长的旅程的终点,有父亲在等候着我们。少时的时光总是过得如此飞快,像一部快进了的电影,情绪会随着光阴的流逝而逐渐褪去,但好在有记忆,会帮我们保留曾经的场景。
   长大后一个人去外地读书,绿皮火车变成了高铁,但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乘坐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