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
李头
的春天
刊发日期：2022-02-25 阅读次数： 作者：
贵州
公司
文永国
村南有一条大河，不用说，它比村子的年龄要大得多。村子是因为河的存在而存在，河就是村子的长辈——至少村西的老李头是这样认为的。他爹是撑船的，他小时候，在船上的时间比在地上的时间长多了。
在老李头还是小李的时候，他就接了他爹的班，也撑船渡人。
当小李变成李师傅，撑船的技艺炉火纯青，轻巧娴熟之时，离村十里远的地方修了桥，坐船过河的人越来越少。正要大显身手，突然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他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啦！
日子就像是河里的水，日日夜夜缓缓地流着。李师傅的船次越来越少，常常呆呆地坐在河边，看河水静静地流，看水鸟翩翩地飞，看木船渐渐地破旧。有几年，村里年轻人三五成群地外出打工，别人叫他一块儿去，但李师傅不去，他说城里没有这么大的河。说这话的时候，李师傅的眼里有了泪花——河还是那么大，可水却没有以前那么清了。他知道，镇上先是建起了造纸厂，后来又建了机械厂，县里也有化肥厂、化工厂……污水都排到了河里。当然，他知道还不止这些厂，他不知道河是从哪里流过来的，这一路上又有多少污水排到了河里，只能看着河水一年比一年混浊。河水脏了，原来常见的野鸭、白鹭、大雁等水鸟飞禽也好多年没见了踪影。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离开河。他家的地离河不远，种地，看河，流泪——他的船已破了个大洞，没人坐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师傅也渐渐被人叫成老李头。
一天，河堤上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像是领导模样的人向老李头打听河的情况，还说要让他来当这段河的“河长”。老李头听说过队长、村长、镇长、县长，但从没听说过“河长”。那人解释说，“河长”就是管河的人。“这条河上不同的地段有不同的河长。你放心吧，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把这条河管好的！”那人说。
不久后，那些污染大的厂一部分被关停，一部分经过污水处理，验收达标后才允许排放。老李头眼看着河水一天天变清了，水里有鱼了，水鸟也都飞回来了。当再一个春天来临时，河两岸花红柳绿，人们在河边新建的“乐道”上徜徉。
来河边玩的人多了，就有熟人对老李头说：“你不是会撑船吗？我愿意花钱再坐坐船，吹一吹这河里的风。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时兴休闲游，你可以把你的船重新弄起来。”
老李头想想也对，在征得村委会同意后很快行动起来，新的木船造好了，周边城里的人在节假日携儿带女地纷纷排队来坐他的船兜风。后来，村里把老李头的木船承包了，让他每天朝九晚五上班来撑船，给他开工资，船免费给村里人和游人坐。村支书说这是给群众办实事、办好事。
老李头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整天乐呵呵的，但有一条，你要是在坐船时往河里扔哪怕一点点垃圾，被他看见，都会跟你急！
公司
文永国
村南有一条大河，不用说，它比村子的年龄要大得多。村子是因为河的存在而存在，河就是村子的长辈——至少村西的老李头是这样认为的。他爹是撑船的，他小时候，在船上的时间比在地上的时间长多了。
在老李头还是小李的时候，他就接了他爹的班，也撑船渡人。
当小李变成李师傅，撑船的技艺炉火纯青，轻巧娴熟之时，离村十里远的地方修了桥，坐船过河的人越来越少。正要大显身手，突然就没有了用武之地，他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啦！
日子就像是河里的水，日日夜夜缓缓地流着。李师傅的船次越来越少，常常呆呆地坐在河边，看河水静静地流，看水鸟翩翩地飞，看木船渐渐地破旧。有几年，村里年轻人三五成群地外出打工，别人叫他一块儿去，但李师傅不去，他说城里没有这么大的河。说这话的时候，李师傅的眼里有了泪花——河还是那么大，可水却没有以前那么清了。他知道，镇上先是建起了造纸厂，后来又建了机械厂，县里也有化肥厂、化工厂……污水都排到了河里。当然，他知道还不止这些厂，他不知道河是从哪里流过来的，这一路上又有多少污水排到了河里，只能看着河水一年比一年混浊。河水脏了，原来常见的野鸭、白鹭、大雁等水鸟飞禽也好多年没见了踪影。
尽管这样，他还是没有离开河。他家的地离河不远，种地，看河，流泪——他的船已破了个大洞，没人坐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师傅也渐渐被人叫成老李头。
一天，河堤上来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像是领导模样的人向老李头打听河的情况，还说要让他来当这段河的“河长”。老李头听说过队长、村长、镇长、县长，但从没听说过“河长”。那人解释说，“河长”就是管河的人。“这条河上不同的地段有不同的河长。你放心吧，我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把这条河管好的！”那人说。
不久后，那些污染大的厂一部分被关停，一部分经过污水处理，验收达标后才允许排放。老李头眼看着河水一天天变清了，水里有鱼了，水鸟也都飞回来了。当再一个春天来临时，河两岸花红柳绿，人们在河边新建的“乐道”上徜徉。
来河边玩的人多了，就有熟人对老李头说：“你不是会撑船吗？我愿意花钱再坐坐船，吹一吹这河里的风。现在大家日子都好过了，时兴休闲游，你可以把你的船重新弄起来。”
老李头想想也对，在征得村委会同意后很快行动起来，新的木船造好了，周边城里的人在节假日携儿带女地纷纷排队来坐他的船兜风。后来，村里把老李头的木船承包了，让他每天朝九晚五上班来撑船，给他开工资，船免费给村里人和游人坐。村支书说这是给群众办实事、办好事。
老李头迎来了事业的第二春，整天乐呵呵的，但有一条，你要是在坐船时往河里扔哪怕一点点垃圾，被他看见，都会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