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150期 >2021-11-19编印

冬雪
刊发日期:2021-11-19 阅读次数: 作者:
  华南公司 何福兰
   一早上班,外面有些灰暗、低沉,街道上,行人寥落。相较南方,西北这边早已是寒意浓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惧怕寒冷,恍若是从身体里、骨子里透出来的,随时要被冻透一般。
   或许是今天工作较忙,一直未觉察到有什么不同,待歇息片刻扭头往外看去,外面已是茫茫一片,耀眼的白色直逼眼球。我有些不敢相信。下雪了么?
   无数个白色的小精灵梦幻一般在天地之间悄无声息地飘飞漫舞。那时间,天地一体,想象和诗意遍布,编织起漫上心扉的惊喜与浪漫。“下雪了!下雪了!”我叫出声来。
   星星点点、片片朵朵,在风的邀约之下,从飘飞到摇曳,仪态优雅又风姿绰约。每一个动作,一回眸,一转身都是一种极致的美的彰显与慷慨的表达。初下美如花,落时犹自舞。明天或许后天,它们就将消失不见,没有悲鸣,哀怨。看,那一地的白是它最诚挚的倾献。
   曾经,我也是白的崇拜者……醉心于白所带来的纯洁典雅。后来,我慢慢地接受了其它颜色,觉得白有娇气,娇贵的意味。而眼下,白茫茫的一片不仅纯洁,更有毋庸置疑的纯粹,极致的干净,代表着对美好的追求。我仿佛又回到过去的那一段时光,心无旁骛地喜欢什么就干什么,纯纯的,毫无异心杂念,率性而为。
   1998年,在河北平山,一夜大雪致使次日单位放假。他借来一辆自行车,我爬上后座,踏着积雪一路骑行至4.8公里外的小镇购买日常必需品。一路上,我一边揽着他的腰,一边细细地欣赏着沿途的景色,世界以一种极致的面貌和方式呈现出来。大地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棉或是盐,铺天盖地的白,山如玉,树似琥珀,村落披银装,亦如柳絮、梨花团簇,散发着仿佛来自仙界的飘渺气息。又恰似某个雕塑大师的得意之作,美轮美奂。路上没有其他行人,仅有的几只黑鸦雀成了点缀,从一个枝头跳到另一个枝头,扯着脖颈“呱呱呱”地叫唤,并伴随着一阵“扑簌簌”地积雪掉落的声响。
   他弓着身子,奋力踩着踏板,口鼻里冒出一股长长的白气儿,像一架行进中喷气式飞机。在下坡地段,我们下车步行。趁他不注意,我偷偷给他领子里装两颗手搓的雪粒子,他一激灵,触电般不断抖动着身体。“鬼东西,咋那么坏呢?”正当我在得意,笑得前俯后仰的时候,一捧雪劈头盖脸地落下,霎那间成了圣诞老人。我去追逐,他一抬脚,骑车跑了。“等等我,等等我——”呼喊声在山谷里回荡。呱…呱…呱…回应我的是仅有那两只黑鸦雀。正当我发愁怎么回去的时候,他骑车倒回来,歪着脑袋看着我:“这回,怎么没有哭呢?”
   而今,因为工作的需要,他在西南,我在西北。听说,今年冬天是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此刻,不知道他那儿是否也下雪了?是否也记得那一年,我们一起踏雪去几公里外的小镇购物?
   岁月静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中最美的,当属那一段懵懂的青葱岁月,像雪一样纯洁,纯粹。窗外,雪累了,轻盈地落在地上,至始至终,只见一地的白,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