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113期 >2021-02-26编印

舌尖上的春天
刊发日期:2021-02-26 阅读次数: 作者:
  二
  公司
  宋琼
   湖南的春天似乎每次都来得潦草又匆忙,一场夜雨,几天暖风吹拂,再回头已是江水绿如蓝,晓山青似黛。
   王安石说,春风又绿江南岸。于我而言,春风先唤醒了菜园,吹绿了餐桌。春天的菜苗,经过隆冬的孕育,皑皑白雪的施肥,暖暖春风的催促,那深藏在地底的它们,慢慢苏醒了,在悄无人际的原野、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在流水潺潺的溪旁,静静的探出头来,接受着春雨的滋润,等待春风的抚慰。
   春韭青青,春韭应该算是春天的首选美味。韭菜虽然一年四季都可食用,但以初春时节品质最佳。《本草纲目》中记载:“正月葱,仲春韭”。春韭的香味是久负盛名,远传市井小巷。用碎瓦片或者河蚌壳割一把韭菜,回家择好洗净,切成细末放入碗内;打两个鲜鸡蛋,洒一点点盐,用筷子将蛋液和韭菜末搅拌均匀;待油锅已热,将蛋液均匀地摊在锅底,伴着嗞嗞的声响,蛋液便慢慢厚实起来,用小火把蛋饼煎到两面金黄后起锅。嫩黄缀绿,色鲜;韭郁蛋香,味美;咬上一口,嫩滑爽口,韭菜的香和鸡蛋的润完美结合在一起,配着焦酥的外皮,口口生香。
   “荒林春雨足,新笋迸龙雏”。春笋可是春令时节上好的食材。一场春雨过去,竹林苍翠,地下若势已久的竹笋幼茎一夜之间破土而出,速度快到都可以听到笋壳破开的沙沙声。春笋生长的速度极快,一旦见光就会变老,失去了它的美味,所以,一根品质极佳的“白玉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在我的家乡湖南,我们用刚冒土的春笋烧腊肉,腊肉的油脂浸入鲜嫩春笋里,笋的清香能够化解腊肉的油腻,而腊肉咸香的独特风味又赋予了竹笋更富有层次的味觉,脆、香、咸、润,在舌尖上层层绽放,实在是人间美味。
   田野阡陌里,荠菜已经舒展开来。“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荠菜水饺的地位在春天是不可撼动的。春天里的荠菜嫩的恰到好处,萦绕在鼻尖的那缕淡淡清香,是一般菜蔬所不能比拟的。诗经北邙中唱“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的鲜美,是连大文豪汪曾祺都赞叹不已的。
   雨前香椿嫩如丝,在春天的菜肴中,香椿可是佼佼者。香椿是香椿树新出嫩芽,它蕴藏了整个冬天的营养,伴随着春的到来一股脑的都释放了出来。此时的香椿叶芽娇嫩,绿叶红边,凉拌豆腐,如玛瑙翡翠,清爽鲜甜。或者焯水后摊三两个鸡蛋,亦是唇齿留芳,香气浓郁。
   中国人的餐桌上藏着春天的秘密,也藏着千百年来的自然之道。不同形态、不同来源的食材,或相克,或相容。烹饪的方式也是千变万化,大火爆炒,小火慢炖。食物在这样一个拥挤的空间里发生着物理、化学或者生物反应,饱谙尘世味,尤觉菜根香。
   时间,终于将人间烟火的味道揉进每一碟小菜,每一口酸甜苦辣。萧伯纳说过:“没有比爱食物更诚实的爱了”。勤劳的中国人开春吃春,时令而动,把四季的变化搬上餐桌。这个古老的民族精心的使用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头顶的每一缕春光,获取食物,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