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103期 >2020-12-06编印

故乡的雪
刊发日期:2020-12-06 阅读次数: 作者:
  六公司
  郭佳佳
    来到上海后没见过下雪,前几天和朋友在聊天,不记得是谁说起故乡那边下雪了,我觉得很诧异,在故乡看见下雪也像是隔了几个世纪那么久。
   对于大多数南方人来说雪是不常见的,如果有一年下了那么一两次雪那一年便可以称得上是稀罕年了。
   鲁迅先生认为南方的雪“滋润美艳之至”北方的雪则是“包藏火焰的大雾”,先生大抵是偏爱北方的雪的,南方的雪虽也别有韵味但在先生眼中却未免太过娇弱了。我却欢喜这韵味。
   小学的时候,觉得下雪是一件很美的事却形容不出那种美。刚好课本上有一篇叫做《雪》的课文,于是会轻手轻脚地搬条小凳子坐在屋檐下,捧着课本,念着、读着。心里有时还是觉得不太畅快,便起身走到室外,伸出小手静静地等一片一片的雪花飘落下来。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能够用肉眼看见的雪花一到手上便消失不见了,一直思索着直到手被冻僵才惊醒。
   又听隔壁的小伙伴说雪花尝起来是甜的,有时也会小心翼翼的张开嘴,趁爸妈没看见时偷偷尝几口,味道甜不甜已全然忘却了,但想来心情大概是甜滋滋的。
   到了初中,受到隔壁姐姐上初中后成绩猛然下降30几分的影响,对于学业也不敢怠慢了,甚至有过凌晨5点起床背书的经历。加之又搬了家,再也没有那种“赏雪”的兴致,下雪的天似乎也变得愈发冷了起来,对雪更多的是躲避,几乎只有上学的时候才出门,可是一进教室也再不想挪动脚步了。
   初中时常常迟到,铃声响起的最后几分钟永远处于狂奔状态,难免会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雪融化后的水坑里。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脱下湿漉漉的袜子坐到火炉旁,妈妈一边骂我几句一边蹲下身子将火炉朝我的方向推,红红的火光将冰凉的脸颊也烫红了。我喜欢烤炭火,总觉得一家人围坐在桌前边烤炭火边对着电视里的八点档吐槽才有一种人间的烟火味。
   过年的时候下雪才是最有趣味的。过年本就是鞭炮盛行的时候,于是我们伙伴几个人凑在一起自以为集思广益地发明了一种游戏——炸雪,后来才知道这个游戏已经在很大范围内盛行了。其实就是把鞭炮点燃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进早已预备好的雪堆里,一般玩这种游戏都要用那种威力极大的鞭炮。我最喜欢的是一种可以连续炸三次的鞭炮,只是这种鞭炮由于弹跳性太强了不适应玩 “炸雪”这类的游戏。
   高中时,被学业压得喘不过气来,自己又有点高中生自认为自己长大了的崇高感,有时被侄子拉着去天台上放鞭炮还要摆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校园里一到下雪却流行一种小时候经常玩的游戏——打雪仗。就在那你来我往的攻击中、那四下散开的雪粒里,似乎真的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将笑脸又重新安到每个人的脸上。
   以前的同学给我发来家乡下雪的照片,附上一句感叹:你看这里的雪下得。我仿佛穿过了长长的距离,穿过了时间的罅隙,坐在那方屋檐下、坐在那张烤火的桌子前、奔跑在那两座教学楼间的过道里,才将鞭炮点燃急急忙忙的丢进雪堆,身影却早已跑远了。
   雪下过了,还会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