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3014期 >2019-02-22编印

大院的霓彩小窗的灯
刊发日期:2019-02-22 阅读次数: 作者:
一公司蒋修妮      在中国人传统意识里,春节的“议程”至少可以横跨十六个昼夜,从大年三十的贴联挂彩直到正月十六元宵收灯。说到元宵节,这可能是我们铁路建设者认为最“心欠欠”的一个节了。因为工作性质,我们身边大部分一线员工的春节假期很难“够得着”元宵,常常在临近元宵的前几日就匆匆上路,一碗家人提前煮好的“送行”汤圆开启了新一轮的不舍离别。
  在我记忆里,上大学前一半的春节和元宵节是和父母在工地过的,在没有黄金周的年代里,三天的春节假期还不够绿皮车加“老解放”慢摇出的一个单程,也因为家中长辈和众多亲友都在同一条战线,各自的工地也离得不远,常常是大家节日轮流走动到各自的大院里相聚,充满了典型的铁路工地大院文化,过得那叫一个热闹。
  在生产物资和生活物资还稍显短缺的八十年代,职工和子弟们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一住就是十年的工地大院,简直就是一座可以独立于外界的小社会,从托儿所到舞厅,从菜园子到养猪场,生活设施一切随简却样样齐全,平日里队上倡导勤俭持家,节日时却绝不“吝啬”,新置的大红灯笼一定要配上高瓦数的灯挂在队大门,还是稀奇货的“会眨眼会变色”的灯带也在大铁门外拉了一圈,从远远的镇上看过来,也是相当气派呢。
  这十六天里,大人们和孩子们眼中倾爱的日子各有“重点”,孩子们并不喜欢年初头几日走亲访友时大人们“套路”不变的问候和再机智也躲不过的学业情况汇报,我们更喜欢的是正月十五满院子的挂彩和带着谜语纸条的灯笼。每个元宵前,单位里的指导员大伯都会为怎么创新布置大院的灯彩和“三用堂”的文娱活动连续“烧脑”好几天。最后,他发现要想运作好这场春节活动的收官之作,就一定得讨好我们这帮“小崽子”,毕竟大人们也挺可怜我们这帮远离城市和家乡的“随军小八路”。元宵节前,他索性就到孩子们集中写作业的图书室问我们“你们喜欢啥样的灯?”“食堂单大伯做的点心好不好?”“今年的元宵晚会节目谁上啊?”最后,还不忘“友好”的透露下今年的谜语都有啥稀奇答案。所以,每年元宵这一天晚上,一定是一场“孩儿们”的狂欢之夜。满院子拎着灯笼追逐打闹,大人们被我们各显神通的“原生态”节目笑得前仰后合。散场时,家属院里的家家户户门口一定挂着几个吉祥的“战利品”——我们“猜”出来的灯笼!时至今日,每当我在元宵节带着自己的孩子们走在机关大院,看着沿路一串串火红的丝绸灯笼泛着温暖的光晕,璀璨的灯带勾勒着树枝苗条的身形,就会想起工地大院里四处通红的霓彩和儿时灯下嬉闹的场景,再努力寻找一番自己差点就遗失的美好回忆。“勇敢的人随遇而安,所到之处都是故乡”,英国剧作家菲利普这句话是我一直以来特别铭记的,我偏执的认为这话就是说给我们“四海为家”的铁路建设者的,尤其是当我也成为这支队伍中的一份子时。参加工作的头两个春节我都在工地上过的,很多项目员工家属们在家乡陪着家里长辈过完了春节,便一拨拨挤着返程逆流的人群来到工地,一定要和自己的爱人一起过元宵,也算团圆了一个年。没有绚丽的彩灯,没有猜拳划令,元宵节的会餐刚过,值班的工人们披着厚重的大衣消失在雪夜里。这时,宿舍里的主妇和孩子们则聚在一起撸起袖子做汤圆。谁家的男人喜欢吃什么馅,主妇们心里都很有数,现做的芝麻花生馅是给不挑剔的汉子们的,南来的巧媳妇捎来了有彩头的青红丝是给有“讲究”的南方汉子准备的,北方婆姨家里自制的麻籽馅得自家男人才吃得惯,一番“南北碰撞”的激烈争论和火热聊天之后,雪白的汤圆铺满了宿舍大小桌椅和整张床铺。窗外依然是风雪连夜,依然是车流滚滚,小小的窗灯下,却积攒了一屋子的等待。待男主人们回来,每一家小小的团圆就汇聚成了一片欢笑的“大团圆”,所谓“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亲”就是这么来的吧!有人说,中国人分两种春节,一种是一般的春节,一种是铁路人的春节。我们铁路人听了,一定会笑着首肯。每当别人在“花翎彩羽缱绻夜,月影璧人笑聚时”,我们却有着自己独特的过节方式。可是,不管是大院霓彩还是小窗灯影,都是我们暖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