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2998期 >2018-10-26编印

人生易老天也老
刊发日期:2018-10-26 阅读次数: 作者:
机械化公司秦佑其      小时候的家乡四季分明,毫不含糊。
  夏天,家乡热得轰轰烈烈。但在我这些家住湖南资江岸边不远的小伙伴的记忆里,盛夏酷暑却都被资江支流一条叫哑河的水的清冽和娘手中那扇子扇出的凉风所覆盖。
  小时候,我瞒着娘,和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到资江的哑河边去学玩水,哑河那时也有百来米宽,每回玩水回家之后,都要因此被娘打骂一顿。娘那时候常对我吼:你个才芝麻大点的人,就想去做那淹死鬼吗?我当时嘴上说明天不敢了,可明日复明日,我总是把娘的惩戒当耳旁风,在哑河水的诱惑面前,明知故犯、屡教不改。直到我九岁多了,都能独自横渡哑河了,娘才默认了我这种危险行为,从此不再为我下河玩水的事担惊受怕。
  那年头,小伙伴们觉得热了,随时下哑河洗个澡,在清凉的河水里,我们扎猛子,腾挪打滚,上窜下跳,每回都能深切感受到如鱼得水般的惬意和舒畅。觉得饿了或渴了,我们就到菜地里,黄瓜、菜瓜,随手摘随时吃,印象中,就没人管我们。白天我们成群结伙的疯够了、玩累了,晚上往自己的凉竹上一躺,便迅即在娘手中那扇子摇来的凉风中酣然入梦了。
  到了冬天,北风刺骨,天寒地冻。那时候大都住框架木板的茅房,冷冽的北风总有办法钻到屋子里来,但我有娘的呵护,记忆中就从未有过对寒冷的恐惧,而只有对晶莹洁白冰雪世界的美好回忆。等到宽阔的哑河河面结冰结得能跑人了,我就在冰冻的河面上东奔西跑,我踩着水变的冰,涉哑河如履平地。鞋袜全湿透了,小脚冻麻木了,自己都全然不知,等到娘的竹篾子打到身上来了,才知道自己冻僵的小脚太需要家里那盆烧得通红的煤火了。
  如今,家乡的哑河,河面宽阔不再,河水也不见结冰,人们再也无法靠近这条曾经的生命之河了。故乡的夏天炎热依旧,但冬天的冰天雪地,却恐怕只存留在上了些年纪的故乡人的记忆里。
  我也人到中年了,变得怕冷了,难道天也老了,也怕冷,该下的雪都不下了,该结的冰也可以懒得结了,不是说人生易老天难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