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司胡兰 每到四月,一些说不出的思念,就像盛夏的疯草和暴风骤雨,它们潜伏在心里无人可知的地方,一声不吭,却已成疾。飞机在故土上空低飞的时侯,我似乎已经看到天暖雨沛,燕飞青草和初涨江水泛着的春意。是的,我回来了,我在四月来看你。
毫无例外,迎接我回乡的第一餐是火锅,尽管是晚上了,尽管没有一丁点的饿意,但这都不重要,乡亲子弟江湖老,从来都是把酒欢。这一顿饭从三个人吃到九个人,直至嫩寒袭来方散。
仍旧住在原来的房间,叫醒我的仍旧是屋檐下的燕子,只不知它们当我是新客还是旧识,但我还记得它们,是的,我回来了,我在四月来看你。大嫂煮了我爱吃的红苕稀饭,咸鸭蛋、鸡蛋、泡菜、菜饼、腌小菜,院里的栀子花极富生命力的含苞待放,竹林深处,炊烟升起,鸡鸣狗叫……一切还是故乡的模样。
一处处的大棚将田野分割成了锦绣田园、葡萄园,烧烤园、多肉植物园、垂钓园……我的故乡,它完成了蜕变,却仍格外的亲切与朴素,安静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能遇见春风。我的故乡,在许多年后,活成了它自己的样子。
老房子还是要去看上一看,每次看见那些破旧的灰瓦,低矮的残墙,欲坠的石板,总是会发呆发傻,老房子依旧那么老,却美得不成样子。我睁大眼睛,穿过天井,找寻着我的旧梦。
还好,村后的沙地完好无损,种着我尚能叫出名字的结籽的油菜、胡豆、豌豆、小葱及大蒜,土豆在看不见的泥里结果…路上有叫我乳名的邻里和我分不清称谓的乡亲,恍惚间,竟不知这片土地在何年何月已牢牢的摄了我的心。
这个给人以温暖和心安的地方,叫故乡。曾经那些不懂的魂牵梦萦,现在终于明白了,那种种依恋,都是对故乡的依恋,是对曾经受到宠爱与宽容的儿时的依恋。这种依恋,令人终生不忘,刻骨铭心,成为我生命中最熠熠生辉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