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司陈彬
前一阵子,一个在京务工当月嫂的文学爱好者火了,她叫范雨素。通过微媒体,我仔细阅读了网上热议的文章《我叫范雨素》后,觉得媒体追捧,火得确实有道理。首先,一个人虽然活得很卑微,但是始终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并为之不屈奋斗,这是可敬的。其次,也是最重要的,文章朴素,却不普通。没有时下文藻穿凿的弊病,行云流水之间见功底,平凡的言语却处处彰显了作者对生命透彻地领悟。其文字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值得去解读和学习。试以此文为例,说一说那些值得借鉴的地方。
第一是开篇明义。这个大家都懂,通讯报道的七个“W”就是开门见山,点出主旨。但是很多文章开门是见到山了,但是远看近看、横看竖看,山还是那座山,别无二致。作者用“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得极为拙劣”开篇,既点明了文章叙述的主体,又巧设了悬念,一个能写出这种水平文字的人,命运为什么会如此不堪呢?这就激起了人“卒读”的好奇和欲望。所以,开篇明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既要有开门见山本份,又要有“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超然,一眼可以看穿的文章不是好文章。
第二是能用短句绝不用长句。长句容易给人堆砌词藻、啰嗦炫耀的印象,更重要的是影响阅读性。现代社会是一个信息爆炸的社会,是一个速读的年代,没有几个人愿意带着“翻译”和“放大镜”去细读骈文和拗口的长句。短排比有杀伤力,长排比是“自杀”。《我叫范雨素》一文中通篇没有一段停顿超过20个字的句子,通读性非常好,这是很难得的。
第三是语言生动形象。这个方面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文字功底深厚,语言凝练、运用自如,如庖丁解牛洞悉透彻,如画师一般泼洒自如,妙笔挥毫处处生花。文中作者把主顾家的“二奶”直称为“如夫人”,私生子叫“嗣子”,别开生面,又在微妙之处体现了作者的态度和价值观。用“倒霉催”三个字“冠名”教育部,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批评而不带怨恨,甚至还有丝丝“同情”味道,简单三个字嬉笑怒骂跃于纸上。更难得是,这三个方言特色的字,非常贴合作者的身份和成长经历,让人读后容易产生“共情”。
第四是有内容支撑的深度。这是一个文章成功的核心关键。没有深度的文章平淡无味,没有内容的文章,哲思再高,也显得曲高乏味。内容和深度二者相互相成、缺一不可。好的新闻报道、调研文章往往是作者持续、深入发掘题材后取得的,《寂静的春天》和柴静的《穹顶之下》皆是如此。深度是文章的灵魂,有深度调查、深彻思想支撑的文章,即使是矿泉水瓶装着的茅台酒,懂的人也品得出是十五年的还是二十年的。《我叫范雨素》一文最成功的地方,是作者将人们对命运的羁绊、无奈、不屈和抗争,娓娓道来,不添料,不增色,原汁原味,说自己的故事,讲的人生百态,文词简单,但文意绝不简单。不管你是富贵贫穷,总有屈服、妥协命运之处,也总有虽然隐忍、但终是不屈的坚韧所在。在现实的命运面前,我们是同样一个“范雨素”,但我们却远不如范雨素。因此,当作者说“抛弃孩子的女人都是捧着滴血的心在活”这样的话时候,就能莫名戳中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