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2901期 >2016-11-11编印

我会等你
刊发日期:2016-11-11 阅读次数: 作者:
路桥公司金山轮      初中毕业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我由于五分之差,与市里师范无缘,一直喜欢我的那个女生考进了外省一所知名财校就音讯全无。我只好跟随大伯,去离家50余公里的煤厂打工,茫然、孤独、彷徨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当时的煤厂,条件非常坚苦。没有机械,全靠人工采煤。煤井又狭又窄,采煤的工具用的是锄、钯、铲、撮箕等。运煤的工具是用竹子编成的筐,筐下边用木头做成的架子,架子前面拴一根绳,一筐一吨多重的煤炭,工人用肩挂着绳子,凭着筐下两根平行的木头滑动,从几百米远的掌子面把煤炭拖出来。井下作业是没有安全保障的,空气特别浑浊,照明靠煤油灯。一个班下来,全身粘满煤炭,只剩两只眼睛转动,面目全非。
  一天,我没有上班,就去煤厂附近的河边坐了一个下午,呆呆地看奔腾而下的河水,不知不觉泪水湿润了眼眶。这时,远处走来一个穿着素花衣服的女孩子,乌黑的头发像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脸蛋微微透着淡红,阳光、向上。她肩上担着一挑箩筐,是来煤厂买煤的。
  “喂,你怎么了?”她很快走近我问。我边哭边把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地倾诉给她。她在我旁边坐了很久,说了很多积极向上的话激励我,并把她的事说出来与我共勉。原来她叫梅,比我大一岁,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她的父亲就是在这煤厂被坍方压死的,死时她才9岁,现在她的下边有两个妹妹,一个妹妹智障,母女四人相依为命。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很难相信,这样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子,背后却有如此心酸的故事。
  初次到梅家,比想象中还要寒酸,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木房用木棍和竹席拦着,四周透风,家里没什么家具,连几条木凳都很破旧。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她们一家人特别好客,与左邻右舍的关系融洽,在她家总会感觉快乐轻松。平时,我有时间了,会为她们家买一些煤运过去;挣钱了,也会称一二斤肉去她家打牙祭,渐渐地她们一家把我当成了自己人。
  日子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年,一天,母亲捎信来,劝我再复读一年,希望我从大山走出去,我犹豫了很久,后来还是觉得母亲说得对,继续读书,寻找自己新的生活。我决定了,就去梅家辞行。那天,她们家拿出了腊肉、香肠,把桌子摆得满满的,梅的母亲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梅没有上桌子,呆在厨房里哭泣,我的心很复杂,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她。
  离开梅的家,她一直跟在我身后,终于在一个大山坳口停了下来,她说:“我会等你”,并要我好好读书,一定要改变这种落后的生活。我带着承诺离开了她,把“我会等你”视为一件珍贵礼物,藏于心底,犹如一盏灯,照亮我前进的方向。
  我丝毫不敢怠慢,暗暗的用功,六年后,我毕业当了一名建筑工人。待我去那个煤厂找梅的时候,她已不在家里,四处打听,村民知道关于她家的消息甚少,只知道她们一家人在远方打工。从此,我动用朋友、网络等多种渠道寻找,但都没有结果,是梅在故意躲着我,还是我不够努力,都无从谈起。令我欣慰的是,梅的村里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条宽阔的水泥路从村边通过,拉煤炭的车辆川流不息,梅家的破旧的木房已拆除,变成了三层小洋楼,想必,梅已过了好日子。
  知道梅的生活变好了,我再也没有去找她。我与梅相识的往事随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起来,甚至梅的笑容已不再清晰,唯有“我会等你”一直催我奋进。在生活中,失落了,彷徨了,一想到“我会等你”,又生出一股无形的力量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