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2899期 >2016-10-28编印

通向星星的桥梁
刊发日期:2016-10-28 阅读次数: 作者:
六公司朱睿
  序:我们的故事埋下伏线
  在来哈牡项目之前,我并不知道距离哈尔滨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做尚志的城市,更不知道尚志市下面一个叫做胜利村的小村庄里,有一群毫无怨言把青春贡献给哈牡高铁的建设者们。
  “项目”和“工地”这般字眼,一切于我都是未知。我懵懂地一头撞进这陌生世界里,怀着冒险一样的心情忐忑北上,路遇颠簸,困意正浓,突然椅背被人一拍,转头看见来接我的梁场同事兴高采烈地指着窗外说,你看,今天的星夜多美。转过头去,困意一扫而光,那是在城市里见不到的完完整整的星空,云遮不住月亮,夜挡不住星光。美丽瞬间占据了所有感官。我不禁伸手摸索手机,想要拍摄下来发给故乡的至交们看,只是隔着镜头,星空被拉得很淡,捕捉不到这惊心动魄的美;又有冲动打电话告诉家人,告知他们在这个远离城市的小乡镇里竟然有着这么美好的夜晚,但词汇太过寂寥难以描绘此时璀璨;在心下赞叹美不胜收的同时,还溢出一缕遗憾,这片土地似乎离故乡太远了,远到只能在脑海里幻想我与我爱的人们一起看这夜空,变成藏在心底的梦想。
  第一章:我们的故事悄悄萌芽
  到达梁场的时间是七月中旬,非常凑巧地赶上桥梁质量认证,所有人都忙碌着,一头扎进工作里。我的工作在哈牡项目制梁场办公室,作为刚到的新人,却并没有时间好好地熟知每一个人。大家都不苟言笑,形色匆匆地一大堆资料转移到另一大堆资料去。梁场虽然过着集体生活,但每个人好像连休息时间都没有,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我有些堪忧——我会习惯吗?会一直这么累吗?能够交到朋友吗?不确定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认证专家组如期而至,反而是这个时候,是大家最沉稳最安静的瞬间。三天的认证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先是查阅文件材料,地点在会议室里,专家组们仔细审阅着每一个我还不熟悉的程序文件,每一次纸张被翻动的声音都牵人心弦;第三天的认证工作是现场观测桥梁静载试验,天空中飘着绵绵小雨,我猜测这也许会给现场操作带来一些影响,气氛如此紧张,但身边同伴们的呼吸声却又如此平稳,我心下了然,他们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千锤百炼厉兵秣马,现在终于破茧成蝶,此时此刻不单单是面对这考核,更是展现自己的时刻。
  一个半小时的考核过去,专家们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回到会议室,认证末次会议如期召开,不负众望,一次合格。顿时,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认证完毕的晚上,我又看到曼妙的夜空,这里依旧离我的故乡是那样的遥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片闪烁的星空仿佛离我要近了许多。
  第二章:我们的故事草长莺飞
  桥梁认证通过之后,大家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放松了许多,这个时候梁场的气氛才活泼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交相辉映着笑容慢慢走进我的生活,顺其自然地开始了交流,终于生活中除了工作还交织着欢颜笑语,交谈中我也开始了解了梁场的运作。认证通过是完成了一个工作节点,这标志着尚志制梁场可以进入大批量持续稳定生产的阶段,大家的工作开始落实到现场,不单单是在办公室里忙碌着文字资料了。
  八月,架梁作业队蓄势待发,各个队员摩拳擦掌,准备架起第一孔箱梁。架梁工作从下午到夜晚再到凌晨,坚守在现场的人们拿着手中的相机记录下首架的每一个细节瞬间。首孔箱梁架设成功的消息弥漫了梁场,首架的照片被大家争相传阅,朋友拿着照片赞赏道:“诶,你们看星空多美,好像还隐约看得到银河呢。”我闻声一看,好像是的,旷野上星星都变得亲切,而桥的方向似乎通往星空的尽头,让星星变得那么触手可及。
  我闭上眼,尘埃中听得到钢筋摩擦混凝土的轰鸣,混杂着一点星星闪烁的声音,如梦想默默发芽,沁人心脾。
  第三章:我们的故事含苞欲放
  接下来的日子,我看到了男人之间的“较量”,制梁和架梁好像开始了比拼似的,铆足了劲埋头苦干。消息群里时不时跳出来某某台位制梁开盘、某某台位制梁开始浇筑的消息,马上架梁队也会上报开始架桥的消息。今天这边制3榀箱梁,那边就不甘示弱地架上3孔梁,一时间梁场的气氛热火朝天。九月七日这天大家都睡得很晚,施工现场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夜风微凉,但每个人心中都充满着火热,泵车轰鸣地浇筑着混凝土,现场大家的眼神都带着光芒忽闪忽闪,这个注定不平凡的日子,它即将被一个新记录所笼罩,镌刻在尚志制梁场的日历上。终于,机械的轰鸣声渐隐,现场却没有归于平静,大家一起庆贺着——第6榀,终于这一天的第6榀箱梁安全、优质、顺利地预制成功,打破了由中铁五局临淄梁场保持的日产5榀箱梁的全国纪录!大家脸上闪耀着的愉悦,夜色都遮掩不住,溢于言表,夜晚都随之明亮了起来。
  我跟随在作业队伍的身后,看着存梁台上存放的梁体,恢弘又整齐,它们沉默地诉说着我们的梦想,无声地承诺着今后将会带着很多人平安顺利地去到更多更远的地方,带着从未踏上过这片大地的人们感受这里的亲切。箱梁堆砌成桥,桥作路,让我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那片让人魂牵梦萦的星空。
  第四章:我们的故事春华秋实
  在梁场,我渐渐地与所有人都熟稔了起来,大家也愿意向我展示自己的工作。项目副经理罗向东见我与人相伴来到现场,便上前来向我一一解释什么是钢筋绑扎胎模具、浇筑、张拉、压浆。介绍这些工序的同时他也仔仔细细地把流程走了个遍,当作检查工作。又将我领至提梁机、龙门吊、架桥机前,详细地向我一一介绍它们的作用,操作方式与工作原理,字字句句像在说自己家里收藏着的特别喜欢的机械模型似的,如数家珍。
  都说机械是男人的浪漫,果然如此。
  老罗嘴硬,总是说着没时间想念家人,但与人聊天的时候却总会三五句就提及起:家里的繁絮,妻子的唠叨,儿子的叛逆。话语里全抱怨,可表情却出卖了老罗心中所有的温情。刚到这里的时候连他都打退堂鼓,太过恶劣的环境,与世隔绝的交通,南方难以见到的严寒,所有的自然景色全被荒僻所笼罩,让人无心欣赏。然而一切都在越来越好,看着原本是泥沼的地方上堆着整齐的箱梁,他满眼都是欣慰。“什么时候也带家里人来看看这里就好了,你看,其实这里很美嘛。”老罗念念有词。
  尾声:我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天气转凉,已是十月的北国天黑得早,但是夜晚并不黑暗,漫天的星辰照耀着大地。突发奇想,约上在异乡交到的同庚朋友,相约在饭后跑上自己亲手架起的桥梁。
  桥上已经没有了工作人员,只有风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从桥面上抚摸过去。我突然想起来时在车上颠簸的感觉,还记得当时昏昏沉沉的疲惫,和被人一拍椅背的激灵,我下意识地抬头看着一直陪伴着我却又遥不可及的夜空,再次拿出镜头拍摄,但依旧捕捉不到丝毫。看见我的举动,朋友爽朗一笑,问道:“怎么了?拍不下来吗?没有关系,以后可以带家人直接到这里来看星星了呀。”是啊,这不正是我们在这里耕耘的意义吗?哈尔滨离我的故乡依旧很远,远到能让乡愁弥漫在我二十岁的生命里,但就是这座蓄积了梁场所有人心血与梦想的桥梁,让我的家人朋友离我越来越近。它将四通八达,不久以后的它会驮着铁轨,载着火车,呼啸着带来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风驰着带我们去我们思念的与向往的地方;它通向过去与未来,如碑刻一般隽永,矗立着用风声宣读我们此刻的付出,让斗转星移都能听见;它通向星星,让银河都触手可及,它让原先只能在脑海里幻想的画面都变成现实,让一切遗憾不再遗憾。
  我们的故事如同亘古不变的星河,如同循环往复的岁月,如同伫立不倒的桥梁,一切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