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2856期 >2015-12-18编印

煮鸡蛋的情怀
刊发日期:2015-12-18 阅读次数: 作者:
二公司
  肖申
        记忆中,煮鸡蛋和旅途有着千丝万缕般的联系,当然,同行的还有离别。因工作调动,我将去往千里之外的新工地。临行前,回家匆匆住了一晚,算是道别。
  “奶奶,您别忙活了,我得走了,还得赶火车呢,您在家保重身体。”一大早,我推着皮箱往外走,对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奶奶说。
  “等一等,马上就好了。”奶奶一路小跑,一边把碗里的鸡蛋往布袋内装--沉甸甸的一大袋,刚出锅的鸡蛋,滚烫,奶奶每装一个就吹吹那枯树般的手。
  “快带上这个,路上吃,刚煮熟的,我放在这个垫了棉花的布袋里,一时半会儿凉不了。”
  “奶奶,就我一个人,二十个小时就到了,哪里吃的了这么多,火车上都有饭的。”我为难地说。
  “快带上,火车上的饭又贵又难吃,别在车上饿肚子。”奶奶假装愠怒,边说边把袋子用细棉绳束好。
  望着这一袋沉甸甸热乎乎的鸡蛋,我不禁思绪纷飞。
  小时候家中并不富裕,鸡蛋在农村作用甚大。平日里的一些红白应酬,都落在鸡蛋身上;家里来了重要的客人,会做荷包蛋汤;谁家媳妇生了孩子,近邻远亲的都要送鸡蛋。在日常的时候,能吃上煮鸡蛋,已经是奢侈的事情了。
  考上大学后,我第一次出远门,奶奶格外地不放心。一次煮了十多个鸡蛋,沉甸甸的一兜。我实在不想带,到了大城市,我无法想像自己还有怎样的勇气拿出这些煮鸡蛋。我再三说不带,奶奶执意要给,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从里面拣了三四个较小的放进了包里,然后把其他硬塞给了奶奶。见我实在不愿,奶奶黯然地把剩余的十来个鸡蛋放在身后,又再三的叮嘱我在车上要看好自己的东西,把钱装在内衣的口袋,车上饿了就买东西吃,别舍不得,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我频频点头,泪水悄悄滴到手上,滚烫,就像从奶奶手中接过的煮鸡蛋。
  终于上车了,我摸着兜里尚有余温的鸡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碎成了蛋饼。一定是上车的时候被挤碎的,我包里东西本来就多。而车上大多是同龄的学生,看着他们手中花花绿绿的食品,我虚荣心作祟,把鸡蛋往更深处塞了塞,生怕被人看到。到站后,我悄悄地把那些鸡蛋全部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背包轻了许多,但我心里却沉沉的。想着奶奶回家时手里被我推回去的鸡蛋和那黯然的眼神,心中满是悔恨和酸楚。时代变了,鸡蛋早已不是什么奢侈品,可是奶奶疼爱我的那颗眷眷之心从未变过啊!
  这一次,又是新的旅途,也是新的离别。我一把接过奶奶手里所有的鸡蛋,小心地用棉袄包裹起来放在旅行箱内。这些热腾腾的鸡蛋,是奶奶的一片暖意和牵挂,不带上,会让她难受好几天的。回头再次凝望了奶奶一眼,望着她颤巍巍的背影里翻飞着几许白发,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碎碎的嘱托,我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多少的日子啊,奶奶就是用这热腾腾的煮鸡蛋,送我走遍了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