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成贵铁路项目经理部胡国玉 我的父亲是中铁五局一位已经退休30多年的老职工,有着50多年党龄的老党员。86岁高龄的父亲脸上布满了皱纹,已是满头银丝,那是岁月的刻痕,更是沧桑的记忆。现已在家颐养天年的他眼不花、耳不聋,常与我们谈论国事、政治、经济、体育,但他最关心的还是铁路建设情况,映射出了一个老铁路人对铁路建设所怀有的难以忘却的深厚情感。
回忆起以前修筑铁路的感人故事,父亲总是津津乐道,他曾在铁路建设中受过工伤,肋骨断过几根,但一直坚守在工地。母亲一个人在家拉扯着我们姐弟五人,日子过得很清贫,但从来没有埋怨过父亲。勤劳、坚韧的父亲也以他独有的方式爱着我们。孩提时最盼望的是春节,因为父亲每年春节探亲时都会带着我们喜欢的礼物回来,只要我有什么愿望,父亲都会想方设法来实现。记忆最深的是有年春节带回来了鲜艳的红绸带和黄色纱巾,当我扎上绸带和围着纱巾出去玩耍时,都会招致同伴们羡慕的目光,那可是那个年代的"奢侈品"。还有就是每次回来都要带很多的白糖,因为父亲知道我最喜欢吃白糖合米饭,因此得了一个外号叫"糖菩萨"。父亲探亲返回单位时,我都会哭成个泪人儿,要跟着父亲走,母亲没法只得使劲将我拉住或关在屋子里直到父亲走远才会将我放出来,可是我只能远远看着父亲的背影慢慢变小,估计父亲也在掉头看着我们一个个瘦小的影子暗自流泪吧。
那些年生活很困难,父亲虽对我们很慷慨,但自己却很节约。父亲自己是舍不得花钱的,他会把工资带回家如数交给母亲,以补家用。那时我们家姐妹多,家里劳动力少,挣的工分就少,粮食就分得少。母亲会用钱买工分,这样可多分一些粮食。母亲的操劳和父亲的节约,让我们在那个年代没有挨饿受冻。
1983年的夏天,我16岁,叛逆期的我更想念远方的父亲,于是一个人背上行囊,毅然离开舍不得我的母亲,来到了父亲的身边。父亲依然将我当小孩子一样呵护着,给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给我讲人生哲理,让我继续努力学习中断的课程,教我怎么做人。我也在父亲的关怀下,慢慢适应了铁路工地生活。二年后,父亲退休回了老家,我也成了一名铁路工人。从此随着铁路工地走南闯北,因工作的需要,一年难得回去几天看望父亲,而每一次离家时,老父亲都要流着眼泪把我送得很远、很远,直到我上车,回想原来小时候送父亲的场景,更理解父亲那时的依依不舍,难过的心情无法言表。
母亲因操劳过度,前几年因病去世,离开了她心爱的丈夫和儿女们。而年迈的父亲不愿增加儿女们的负担,坚持生活在与母亲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岁月不饶人,父亲因风湿病严重,十根手指已严重变形弯曲,再也无法伸值,而且随着天气的变化腰腿经常痛得无法活动,但他会强忍病痛跟子女们说一切都安好。直到有一次大姐电话来说父亲胃病严重引起大出血,住进了医院,若不是抢救及时差一点就离开了我们,我连夜赶回家,见到虚弱的父亲,有如生离死别一般催人心碎。这让我非常难过、自责,责怪自己没有尽孝道。但在父亲病情刚好转,我就被他"赶"回工地,我知道,在他心目中,子女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是最大的孝道。我只有含泪再一次告别父亲,踏上返回工地的列车,在上车时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惆怅,此时意识到那是父亲唯一没有送我上车的路程,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
父亲出院后,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他的一个心愿:“老四(我的排行,父亲一直这么称呼我),现在铁路发展这么快,可我还没坐过高铁,不知道坐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急忙回答:"爸爸,我下次一定多请几天假特意陪你去坐坐高铁!"放下电话,我已泪流满面,作为一个老铁路工人,在人生的弥留之际,心里还是牵挂着他那为之奋斗几十年的事业,这也许是老一辈铁路工人无私的情怀吧。
经历这事,我深深了解到,一直坚韧的父亲,其实也有软弱的一面,他不仅需要我们的爱,更需要我们的关心和陪伴。我知道,父亲有天终究会离我而去,但他对我的爱,对铁路事业的关怀与不舍,会一直影响着我,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