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4版:文艺副刊总第2780期 >2014-05-28编印

仓央嘉措、《诗经》及其情诗
刊发日期:2014-05-28 阅读次数: 作者:
一公司张军      离开拉萨,我的行囊里多了一本《仓央嘉措情诗集》。火车在青藏高原苍茫的夜色中飞快地奔驰,头顶上的阅读灯柔和地照着,情诗集就在手上,我的心却如那只白色的野鹤,停驻在布达拉宫那金色的屋顶:八廓街的黄房子里,一个年青喇嘛,纵情高歌着一首首自创的情歌,情歌穿出屋子,在拉萨的大街小巷上肆意地飘荡……,是的,这个年青的喇嘛,就是仓央嘉措,藏传佛教的六世达赖。读着他的诗,总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我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诗经》。
  众所周知,《诗经》中的“风”也收录了大量反映当时劳动人民爱情生活的诗篇,“风”其实就是民谣,民歌。仓央嘉措的情诗也大多采用了藏族人民喜闻乐见的四句六言的民歌形式。《诗经》中的情歌直接来自于民间,而仓央嘉措的情诗则间接借助或取材于民歌,二者虽然民族不同,地域各异,风俗迥别,但都深深地植根民间,具有自身浓郁的民族特色。
  《诗经》和仓央嘉措情歌都大量地运用了中国传统文学中的赋比兴手法来反映爱情生活。赋者,铺陈也。《诗经》中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言语铿锵;仓诗中则有“除非死别,绝不生离”,信誓旦旦。比者,比喻也。《诗经》中用“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来比喻爱情之盛衰;仓诗中则用野鹅和芦苇比喻被冰封了的爱情,仓诗中甚至有很多是通篇的暗喻。兴者,烘托也。《诗经》中的“关关雎鸠”、“桃之夭夭”即属此类,仓诗中写“花开的时节,松石蜂儿并未伤心”,“野马往山上跑,可用陷阱或绳索捉住”,先言它物,以引起所咏之词……,凡此种种,不胜枚举,但都能收异曲同工之妙。
  同样,在反映爱情生活的丰富多彩方面,仓央嘉措的情诗和《诗经》相比,二者都不遑多让。《诗经》中的“风”采自当时黄河流域十五国,能够多角度反映爱情生活似乎不足为奇,而仓央嘉措,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的情诗,作为一本“个人诗集”,能够把爱情生活中的渴望、追求、盟誓、欢会、忧惧、嫉妒、情变、失恋、绝望、追悔、怀念等方方面面的情感一一囊括,确实不得不让人油然感佩。比如,《诗经》中的“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仓诗中的“从东边的山尖上,白亮的月儿出来了,‘未生娘’底脸儿,在心中已渐渐地显现”,同样是朦胧的思念,同样的浅淡而真实;同样是抗争,《诗经》中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仓诗中的“后面凶恶的龙魔,不论怎么厉害,前面树上的果子,我必须摘一个吃”,手法不同,但各尽其妙。
  “这月去了,下月来了,等到吉祥白月的月初,我们即可会面”,仓央嘉措的情诗,同《诗经》中的情歌一样,质朴生动,浑然天成,如在山的泉水,如旷野的山风,一路弹着琴弦,携着清新,流淌在广袤的大地,浸润着人们的心灵。
  火车仍在飞驰,我想,人生的旅途中,像《诗经》和仓央嘉措情诗这样的精品,是可以经常“约会”的,不是月初,也不是月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