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天气多变,有时春光明媚,花红柳绿,有时却细雨纷纷,绵绵不绝。这是一个上坟祭扫先祖,让人心情凄迷哀伤的时节。
每当细雨纷纷,春衫尽湿的清明到来,我就更加怀念我的父亲。时光流逝,慈祥的父亲和我阴阳相隔已有26年。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的爱如巍峨的高山,在风雨中呵护我,父亲的爱如长河,细长而源源,给了我暖暖的天空。
记得那时小小的我,偷吃了放在灶台上未熏烤熟的一条小鱼,从而得了血吸虫病,小肚子肿胀得能和邻家怀胎6月的阿姨“媲美”。经数位农村赤脚医生医治无效后,在外地工作的父亲把我接到了城里医病。年幼时父亲真健壮啊!父亲常用他那笔直的身板抱着我到处求医问药,有时父亲找来报纸不断翻阅,努力想从各种资料上找寻名医和良药。疾病缠绕,我哭闹,父亲总想办法逗我,经过700多个清晨和暮色的交替,我的病渐渐地医治好。我的大肚子“消退”后,父亲在傍晚常牵着我去散步,春天赏花海,夏天听蛙鸣,秋天闻稻香,门前不远处的田间留下了我和父亲幸福的脚印,父亲的歌声和我们的笑声在晚风中徐徐荡漾,那时我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父亲入伍参军,转业时热爱铁路建设,选择来到铁二局工作,成了工程建设大军的一员。“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部队和铁路工程单位,父亲炼就了坚毅的性格,父亲把这坚毅一点点渗透进我的血脉。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因是农村娃,父亲托人帮忙把我送进了学校。在那个衣食都要“票”的年代,我是班上最穷的学生娃,少不了被一些“富家子弟”欺负。一次,我对那些欺负我的同学进行“猛烈自卫还击”后,被老师留校,父亲接我回去,我委屈得哭着不想在这里上学。父亲拉着我到门前,指着那棵从石缝里硬钻出来的梧桐树,坚定地说:“儿子,这棵小树现在虽没长多大,但每天都在长,它也会长成老家村前那棵百年大榕树一样。”我那时虽不是很懂父亲的那番话,但从父亲专注的眼神、深沉的表情中,我懵懵懂懂理解到父亲在告诉我不要怕困难。从儿童时代步入中年,我生命里有一种情怀缘自父亲:像树那样每天长。挫折、风雨乃至坎坷,是人生成长的伴侣,谁都会遇到,又能怎样呢?我心里有一棵树就足够了。
少年的记忆,父亲很温暖,炉火一样贴肺暖心。父亲因病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有好几个年头,全家主要收入来源仅仅是父亲病退后的“低保”工资。为了贴补家用,我小学二年级就和兄长、母亲一样背着木制的冰棒箱开始在路口、学校边卖冰棍,母亲还买来猪仔在屋后喂养,父亲没在医院住院时,也忙忙碌碌帮着家里人张罗生计。我把卖冰棍的几元钱拿回来,父亲总是到菜场称上二两肉或是一条鱼回来烹饪出美味,给我们兄弟补身体,自己和母亲都舍不得吃上一口。家里住的油毛毡房子漏雨,父亲修修补补好几回。为了让家人能和其他家属一样住上砖房,父亲拖着病入膏肓的身子骨,坐着火车到几百公里外的单位找组织上解决住房困难,可父亲却在单位分的砖房子里居住了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人世。那时,生活虽然清苦,但父亲用他长满老茧的双手托起家人幸福的天空。
我如今继承着父亲的事业也投身到铁路建设中。工作近20年,有十多年一直流动于多个施工战线,因工程建设繁忙,也没去坟上看看父亲。可我心中那份思念和伤痛并没随岁月流逝而消减。这几年在机关上班,每逢清明我必回到家乡看看父亲。望着一堆长满野草的黄土,父亲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闪现,忆起父亲在世间弥留的画面,泪水仍然长流不止。
跪在父亲坟前,清理坟头的野草,献上祭品。透过黄土,我仿佛看到了父亲慈祥的面容。虽近在咫尺,我与父亲却阴阳相隔,唯有在如烟似雾的清明夜色中怀念父亲,愿生者平安健康,逝者长眠安息!(机械化公司 邓 涛)